小说九九 > 爱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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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冤孽!冤孽!死了算了,可别害苦了下一代。」司徒姥姥轻叹著,走了。

  在一片沉默里,清清回想第一次在破庙中遇见司徒姥姥,谎称有人要掳她勒索,骂人骂得中气十足,可见年轻时也是颇为嚣张的一号人物。今日的沉稳老练,是岁月和一件又一件的不如意所磨练出来的吧!

  「铁哥,等我老了,也会变成一个不快乐的老夫人吗?」清清突发奇想。在她的印象里,她娘也是忧愁多於笑容的老妇人。

  她没去想,她娘的忧愁有一大半来自於她的不守闺训。

  「亏你想得这么远?」王之铁失笑。怀孕对女人情绪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为之摇头。「你只须记得不要愁眉苦脸,当一个快乐的娘,教养出乐观正直的孩子,那么你自然不会被气成不快乐的老夫人。」

  「这没问题,我是很容易快乐的人。」清清满足地一笑。「但是,铁哥,夏居正的公案何时才能了结啊?」

  「沈拜金也很头痛,因为他咬定了他没将雪姨上吊,窗外有人影晃过……」王之铁顿了一顿,悠然道:「你还在怀疑我就是那个人影吗?」

  「当然不会啦!」她顽皮地对他眨眨眼,咧嘴笑道:「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晚你究竟上哪儿去了?」

  「你还记得我们隐居在南京时,隔壁的教书匠?」

  「我记得,後来你告诉我,他的真实身分是『玉面神偷』,精通易容术,他只要拿下人皮面具,本来面目是其貌不扬的,为了女儿退出江湖,隐居南京教书为生。除了你,他从未被人识破。」

  「他都在北方作案,南方武林并不了解他,而我恰巧是北方人罢了!」他平静道:「雪姨被杀的那一晚,他深夜造访,我们在一起谈了好一会,他还带来你妹妹的消息。」

  「她好吗?」清清激动的问,唯一的妹妹虽是她口中的小笨妹,美丽无双,却学什么都笨,但毕竟是唯一的血亲,只因母亲遗言不可使小妹涉入江湖,所以将她嫁予南京世家子弟,来到北方即绝口不提,怕的是无意中得罪的仇家会找上小笨妹。

  「她过得很好,也已身怀六甲。」王之铁欣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清清没有怀想太多,反正她已经悟通下回逃家可以逃到哪里去了,现在先弄清楚铁哥的事要紧。「然後呢,玉面神偷还说什么?」

  「他有事到北方来,路过『天龙帮』总舵,想拜访我又不愿泄漏行踪,於是不改神偷本色,半夜摸进来,不料却阴错阳差地目睹了夏居正和雪姨争吵,失手误杀了雪姨……」

  「什么?他有看到那一幕?夏居正所见到晃过窗外的人影就是他?」

  「不错。他怕夏居正再下杀手,所以刻意惊走夏居正,等夏居正走後,他曾进去探视雪姨的口鼻,已是气若游丝,回天乏术了。」

  「那么,确实是夏居正杀死雪姨?!」她一脸狐疑地看著神色凝重的丈夫。「该不会玉面神偷也瞧见了是谁将雪姨的尸身上吊?」突然打了个冷颤,光是用想的便觉得恐怖,怎么有人做得出来?

  王之铁点了点头。

  「是谁?」

  他附在妻子耳边说出一个名字。

  「什么?」她惊叫。「怎么可能?太、太匪夷所思了,我无法想像那是真的。」

  「『溪水易涨,人心难满』,多年的养育之情,谆谆教诲,说得上恩重如山,一旦碰上自身的心魔作祟,愤怨嫉护的情绪压倒了多年感情,就什么都不顾了。」

  「太可怕了!」她下可置信地抚著胸口,眼眸罩上薄薄一层水雾。雪姨太可怜了,一生受男人左右、背弃,死後还被糟蹋尸身。

  「清儿,别想太多,事情总会解决的。」他不是不同情花如雪,而是清清才是他最在意和怜惜的人。

  「我不懂,铁哥,你明知一切内幕却又故作不知,使这段公案悬而未决,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我必须故作不知。」他面容一敛,正色道:「玉面神偷已退隐江湖,不能出面作证,我只有装作不知,以免拖累朋友;其次,这正好考验沈拜金的智慧与办案能力,我更须保持沉默。」

  「可是,你也不须连我都瞒著嘛!」真不可爱!清清在心里暗暗嘟囔著。

  「让你知道了,然後跟我—起烦恼?我多担心沈拜金过不了这一关,堂主之位坐不稳,一时片刻又上哪儿找人递补?所幸『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表现得可圈可点,就只差捉不住将雪姨上吊的幕後黑手,但这也不能怪她,只要那个人不露出破绽,连我都无法处置。」

  「就这么拖著吗?」她哭笑不得。

  「也该引蛇出洞了……」他喃喃道。

  第7章(2)

  凉风如水,柔柔地从窗外拂进。

  门外,有人传呼:「禀帮主,右护法求见。」

  王之铁低声道:「也该来了。」轻抚妻子的香肩,示意她休息,出门办事去了。

  丈夫不在,整个房间顿时充斥著一片无言的宁静。

  想著花如雪一案,她的明眸里盛著数不尽的惊奇。人心有多么复杂哪!夏居正的用情不专,害苦了花如雪,终究也报应到自己身上;她与铁哥因此起争执,却也引来司徒姥姥想救女婿;夏银秋的感情似飘萍,因夏居正出事而意外地感受到雷恒一的好,如今又搞砸了,她嚷著要给帮主当小老婆,可怜的雷恒一情何以堪?

  太过美丽的男女,反而不容易有美丽顺遂的爱情?

  走出屋外,她含笑睇视逐渐令人心醉的秋色,头一次,对自己不是太美丽的姿容感到满意,超幸福哪!

  ※※※

  一个女人用一生的青春等待一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但世俗的规范却是这样教育女人的,烈女不事二夫、良马不配双鞍……

  每当夏银秋举棋不定时,就用这些话来宽慰自己,毕竟她第一个看上的男人是王之铁,「天龙帮」的帮主。

  所以,她鼓起勇气准备色诱王之铁,用很堂皇的藉口——商量她爹的罪状——引动王之铁到夏居正的住处,拿出最好的茶叶,泡了一壶「加味」的香茗,然後……

  好像站在雾里看风景,中间的过程迷迷蒙蒙看不清,只知凉凉的夜里,一室的旖旎,骤释的强烈情感深深地震撼了她……

  直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乍进,奇梦中的云雾才缓缓散开。奇怪,喝下加了「合欢散」的茶明明是帮主,怎么她也跟著晕晕沉沉、忘情地投入?

  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感觉到鼻尖痒痒的,是谁在搔弄她?

  她朦胧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脸胡碴却又带著一脸兴味看著她的男人是谁?

  「啊——」她惊讶的美眸圆睁,一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是雷恒一!

  「怎么是你?」

  天啊!她一丝不挂,他也一丝不挂,两人睡在她的香闺里……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雷恒一看著她瞬息变幻的脸色,低低地笑了。「你昨晚好热情呢!秋妹,一想到昨夜咱俩翻云覆雨的销魂,我真是恋恋不舍……」

  话未完,已听见夏银秋「哇」一声的大哭了起来。大意失贞操,换了任何一个姑娘都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她却是有苦说不出。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哭了半晌,她先想到这个问题。

  「本来,我是想来向你告辞。」雷恒一面容一黯。

  「告辞?」

  「我想挂冠求去,不愿再待在此伤心地,」他瞅她一眼,她居然还晓得惭愧的低下头去,他无声地笑了。「临行之前,我想再见你一面,谁知一走进来,却见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心想奇怪,天气又不热,而你一见到我却似饿虎扑羊,开始剥我的衣服……」

  「啊——别再说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淫荡。

  「秋妹,你是不是被下了药?」他疑问。

  「我……」叫她怎么说呀?心一酸,又流下哑巴吃黄连的委届泪水。

  「不管如何,我们总是做了夫妻,我会尽快迎娶你,给你一个名分。」他健壮的手臂圈住她,柔声道:「虽然你的脾气有些骄纵任性,却不失为正正经经的好姑娘,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她无语暗付:这样的结果是天意吗?她费尽心机,到头来仍做了雷恒一的女人,她就是没有当帮主夫人的命嘛!

  由姑娘变成妇人,女人的宿命论也跟著抬头,好像不认命也不行了。

  雷恒一又好言好语的安慰她,保证这一生会好好的怜惜她,原来就已互相动情的夏银秋很快便抛开了心结,将从来没有正眼看她的王之铁置之脑後,多情尚义的雷恒一才是她终身的依靠。

  ※※※

  卧龙居。

  清清拣颗酸梅丢进嘴里,谢天谢地,孕吐之苦正逐日减轻,心情好多了,再加上雷恒一与夏银秋的婚事已定,也是让她心情变好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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