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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百感交集的她,总觉得喉际因那道总是挡在她面前的背影而哽涩得疼痛,她很想出声喊住他,要他别再为了她做什麽事了,可是一想到他那张总是无怨无悔的笑颜,她就怎麽也说不出口。

  「蔺言?」将梁柱扶正後,停下来稍事休息的左刚,回过头来,就见她盯著他发呆。

  她清了清嗓子,在他走至她面前时,努力保持著不变的音调。

  「你在做什麽?」

  他一把抹去额上的汗水,「帮你重新盖一个义医馆呀。」既是被拆了,那就重建一个嘛,等著上门找她看诊的人可多了,他可不能拖著这事让人苦等。

  「我没要你帮忙。」看著他已被汗水沁湿一身的衣裳,她有些不忍。

  左刚咧嘴朝她直笑,「我自愿的。」

  她将手往旁一指,「他们呢?」

  「非自愿的……」被迫来此做苦工的众家捕头,站在烫人的日头底下,含泪地齐声答道。

  「你们说什麽?」左刚不满地瞪著那票他手底下的捕头。

  「我们很乐意效劳……」深怕左刚又连著十来日不肯回一扇门,领著一堆捕头来盖房子的邢净,只好率众人改口。

  「你别在这晒日。」左刚瞧她也被晒出些许汗水,忙推著娇小的她到远处能遮荫的屋檐下,「乖乖的,在这待著,我们会尽快把你的义医馆给盖好。」

  「头儿……」被烈日晒了快一日的众人,也很想要有那种清凉待遇。

  左刚横他们一眼,「闭嘴,快点干活!」

  在左刚又加入众人,蹲在墙边忙著砌砖时,手捧著一只龙纹端盘,上头放了一卷金色卷轴的鞑靼,在屋後找著了蔺言後,上前将端盘捧给她。

  「蔺姑娘,这张圣旨是千里侯特意请来给你的。」在有了这玩意後,相信往後再也没人敢砸她的义医馆了。

  她有些搞不清楚,「给我的?」

  「嗯。」鞑靼在她迟迟没有拿过圣旨时,乾脆擅自替她打开那卷圣旨,让她瞧瞧上头写了些什麽。

  她瞪著上头斗大的四字,「奉旨开业?」那个步青云究竟是对皇帝说了什麽?

  「这玩意东翁也有一张。」鞑靼习以为常地耸耸肩,「对了,侯爷说,日後若有人敢上门找碴,亮出这张圣旨还不管用的话,尽管亮出他的名号去吓人就是。」

  「我知道了……」

  「那这没我的事了,我还得去外头拉客做生意。」办完这件小事的他,还得快点回去客栈里头帮忙,以免东翁又忙翻了天。

  「鞑靼。」她忽地叫住他,「替我转告千里侯一声。」

  鞑靼原以为接下来他将会听到,打进栈以来从没谢过什麽人的她,会脱口说出对步青云感谢那类的词汇,岂料,他听到的却是……

  「就算是这样,他的看诊费,也一样不会降价。」脾气死硬的她,感激归感激,但她定规矩照样不变。

  「……」

  第八章

  「解开你的卸武式。」

  方自一扇门里忙完了一大堆待他处理的案件後,打道回府的左刚,在走至卧龙街附近的偏僻巷弄时,那个他曾经放她一马,已有一阵子不见的湛月,像是早就在这等了许久般,在他一踏进巷里没多久,便自暗处跳出来堵住他的去路。

  左刚揉了揉眼,然後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瞪著早已是武功全失的湛月。

  「你……居然还敢找上我?」她是不是逍遥日子过厌了,或是不想活了,所以想去蹲蹲苦牢,再被推出午门外一刀给砍了?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湛月当然也知道找上他得冒上很大的风险,可是只要他的卸武式一日不解,她就得继续当个什麽武功都没有的废人。

  「听是听见了,只是……」左刚为难地搔搔发,「我没习过。」

  她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什麽?」

  「这招,普天之下就只有那个盟主大人才会解。」他无奈地摊摊两掌,「听说这可是他家的家传绝学,所以解式之法,不传外人。」他也不想只学一半啊,谁教盟主大人说什麽都不肯再教。

  「你……」

  「你若闲著,那就快去找盟主大人商量看看吧,不过我个人是认为,你能找得著他的机会很小就是了。」还想早点回栈去缠著蔺言的他,懒得同她搅和,只是挥挥手恭送她。

  「慢著!」

  「你是要他慢著,还是我慢著?」跟踪左刚多日的天水一色,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後问。

  一回头惊见天水一色就近在眼前,湛月在来得及拔腿就跑之前,天水一色不慌不忙地一手握住她的掌腕,在将她扯回来时,再次在她的胸坎上不留情地击出一掌。

  左刚在天水一色出手更狠之前,一手按住他的臂膀。

  「喂,蔺言说她自个儿会清理门户。」

  天水一色挑眉反问:「你希望你的蔺姑娘再杀人吗?」说起来,他也算是好心了,替自己赚来一大票赏金之馀,也省了那个蔺言的一笔杀孽。

  「不希望。」左刚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扁著嘴。

  「那这个功劳我就代你领了。」挨了一记佛手印,眼下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湛月,也只能任由天水一色拎著她的衣领准备送回六扇门。

  左刚不满地瞪著专捡现成的同僚,「次次都这样……」

  也知道被他怨很久的天水一色,回首瞄了他一眼,再缓缓踱回他的面前。

  「好吧,看在你又替我赚了个功劳的份上,我就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要说他都不照顾同僚,另外两笔赏金,他就牺牲点,让这个还欠人诊金没还的同僚去赚。

  附耳听了一阵後,左刚不语地竖紧了眉心。

  天水一色拉拉湛月的衣领,「这下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吧?」

  「成交。」

  ☆☆☆

  出动一扇门的捕头们,不过两日左刚就将蔺言被砸的医馆给盖好,蔺言在药房里清点了被捣毁损失泰半的药材後,在这日天色一黑,早已掌握住剩下那两名自天牢逃出要犯目前行踪的她,即身著黑衣隐身在黑夜里,以上乘的轻功全力赶至那个她预估应可堵到人的地点。

  位在城外偏远的林子里,墨色正浓的四下,突兀地出现一只不该出现在此的灯笼,大老远就瞧见灯笼红融融光芒的她,先是缓下了步伐,在不出半点声响地来到灯笼的附近後,她意外地瞧著蹲坐在林子里,依靠著手中灯笼所散放出的光芒,不断在发抖的左刚。

  在他还抖个不停时,蔺言走至他身後,怎麽也想不通怕黑的他怎会这麽巧的出现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

  透过天水一色给的消息,早她一步来这等人的左刚,虽然身子抖得有如风中落叶,但他回首看向她的目光,却一点都不意外。

  「等你。」他这回牺牲可大了。

  「怕黑就快回去,我有事要办。」蔺言看不过眼地走上前,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他拉起。

  「杀人吗?」左刚弯低了身子,眼对眼地看著她。

  「谁告诉你的?」不愿在这时接触他那种目光的她,连忙别过脸。

  「别看我笨虽笨,好歹我也是个捕头。」她找人的功夫一流,但吃另一行饭的他,有个天水一色在他背後帮衬著,自然也不差。

  蔺言两手环著胸,「怎麽,你想抢生意?」

  「不。」左刚摇摇头,反而指向她,「抢生意的,应当是你。」

  「我?」

  「没错,早在你之前,我就已经放出风声说我要把那两颗人头放在午门前交差了,因此,你少来同我抢。」天水一色那日是说,他们要是再不快点把剩下的那两颗要犯的人头带去给总府衙门的话,限他们期限破案的总府衙门,定会摆脸色给他们看,所以他也只好苦命点,来这办一办正事顺便阻止她杀人。

  蔺言冷淡地问:「你不让?」他又不像她急需著用钱。

  「不让。」他很难得在她面前摆起固执不顺她的意。

  不想与他在这耗下去,省得待会可能经过这里的那两人会因此而跑了,不想出手伤他的蔺言,只好向他吐实。

  「我需要那两笔赏金。」

  「我知道。」他伸手拍拍她的头顶,注意到林子外远处的动静时,他忙将她推至一旁,「喏,我等的人来了,麻烦一下,让让。」

  「左刚……」

  「既然你已不干杀手那行了,那麽,我还是老话一句。」他回过头对她交代,「你就别再趟这些浑水,回家专心当你的大夫吧。」

  「你以为,凭你一人,会是他们的对手?」若两人联手,他要怎麽办?他是又想欠她诊金吗?

  为了她话里的担心,左刚著实在心头乐上了一会,半晌,他正经八百地将脸一板,同她说得很不客气。

  「那当然!」他的武艺虽然是远远及不上她,但排在他下头的人,可多著很呢,至少林子外头的那两个就是。

  「慢——」她伸出一手,但没来得及捉住飞快冲出林子的他。

  老早就打听清楚,吞月城一扇门总捕头,有著怕黑的要命弱点後,在吞月城里躲了一阵,却因一扇门日日都派人出门搜捕他们,在苦躲著追兵而无法再犯下案子糊口的两人,索性把心一横,刻意趁夜想在左刚无法出门的这时分逃离吞月城,改去别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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