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客人都知道来‘花屋’要自己煮咖啡,就当作是在茶艺馆泡茶,有时候他们也会带来一些特别的咖啡豆,让大家一起品尝。”
“喔?这倒是不错……”欸,不对!他怎么可以赞美她?他应该要因为她的笨手笨脚而大发脾气才对啊!
他马上摆出极度凶恶的表情,第一次抬头正视这个差点害他挂急诊的笨蛋,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痴……欸……你”突然间,他惊愕地张著嘴,愣愣地望著她。
“我?我怎么了?”她不解地跟他对看。
“你……你要不要当我的模特儿?”军司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我想画你!”他消失许久的作画欲望,突然回来了。
她长得很美,而且是那种清雅的美,就像粉色的荷花,娇艳却又清新。瞧她,长发乌黑亮丽,披散在肩后,小小的瓜子脸,柳眉,细长的凤眼,小巧的鼻和粉嫩的唇瓣……怎么看她都像是误闯时空的古代美女,让他很想将她的美留在画布上。
一直以来,他的画作主题都是以景物为主,不曾画过人物,因为没有人让他有想画的欲望……不,认真说起来,她并不是第一个勾起他绘画欲望的人。
在他尚未成名之前,曾在国外遇上一个非常有“维纳斯”感觉的性感女子,名叫凯萨琳,可惜她瞧不起当时没什么名气的他,不但不答应,还羞辱了他一顿。他会有今天的成就,说起来有一部分要归功于那个女人的刺激。
从此以后,他对人物,尤其是女人,可以说是敬谢不敏,直到遇见眼前的她。
“模特儿?”她纳闷地问:“什么样的模特儿?”
“我是个画家。”他轻描淡写地说明自己的身分。
“喔,好啊。”她很爽快地答应。
“好?!”这下子换他傻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恼意涌上心头,脾气也跟著冒上来。“我说我是画家,你就相信?如果我是坏人,或是专门画裸体的话,你要怎么办?”这年代竟然还有这种天真到近乎蠢的人,真是奇葩!
“喔……”花朵耸耸肩。“那你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
“你要画裸体吗?”
“没有。”
“既然你不是坏人,也不画裸体,我还怕什么?”她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缓慢。
“呃……话不是这么说啊!”被她一堵,他愣了几秒才找到话回答。“世上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好不好?”
“喔……那就不要吧。”她很好说话,马上改变决定。
“喂……”听到她反覆的回答,他又有意见。“一下答应,一下又拒绝,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原则!”
“那么,请问一下,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好?”她澄澈的漂亮眼眸直直地望著他,认真地反问。
她答应,他生气;她说不好,他也恼火,到底是想怎样嘛?
“……你当然要答应当我的模特儿。”他愣了好几秒才回答。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第一,你已经答应我。第二,你也证明我不是坏人。”他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所以,你当然要当我的模特儿。”
“你很缺模特儿吗?”看了他破旧邋遢的穿著,她得出一个结论──他一定很穷,穷到请不起模特儿,才会找上她。
“我会缺模特儿?!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我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可能会缺模特儿?”
“喔?”她狐疑地看著他。既然不缺模特儿,干么找她?
“我骗你干么?”竟然怀疑他的能耐!“你到底要不要当我的模特儿?”
“好,我答应就是了。”花朵认为他绝对是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找不到模特儿才找上她,还要夸口说大话。
男人果然很爱面子!老爸也是,每次都说不怕老婆,但是只要老妈一拉下脸,哪一次不是乖乖听话。
“那好,你明天到我的工作室……”
“不行,我要看店。”
“不能找人帮你看店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生意。”
“不行。”这点她很坚持。虽然这是一家完全没赚头的店,但毕竟是由她负责,她就要尽老板的本分。
“啊?那我不就要下山……”这下换他头痛了。
他实在很不想再到市区来,不只是天气闷热,复杂的道路也是他的致命伤,他可不想每天花一、两个小时在找路上头。
“你不住在这附近吗?”
“我住在山上。”其实他住在新店山区,并不会非常遥远。
“山上!那很远欸……”她想了想,突然高兴地拍手。“有了!你要不要住这里?二楼有空房间。”
看他的穿著打扮,应该是没什么钱的落魄画家,才会住在山上,那她就来个举手之劳,也许可以培养出一个了不起的未来大画家呢。
“住这里……”他开始认真考虑她的提议。这里环境幽静,如果住在这儿,他就不需要来回奔波,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好吧,既然是你求我住的,我就勉为其难住下来吧,不过我要先回去拿画材,明天再过来。”虽然心里很满意她的安排,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欠扁模样。
“那我等一下就先把房间整理整理,换上新的棉被和被单,你明天来就可以住了。”他这种嚣张的高姿态,若是别人可能早就发火,但花朵不是一般人,她完全没有受欺负的感觉,态度还是一贯的温柔亲切。
“你安排就好。”他对住宿问题不是太在意,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需解决──“现在告诉我,该死的厕所到底在哪里?”
刚才那口咖啡的“毒性”开始发挥,他不行了……
第2章(1)
“你看他一脸凶恶样,一定是个坏人。”
“哪有人在屋里还戴墨镜的,一定是因为他的眼神太邪恶。”
“胡渣也不刮一刮,穿著像个流浪汉,说他是画家,我才不信!”
“没错,他一定是来骗吃骗喝,不然就是想骗财骗色,多多,你不要上当了!”
昨天听花朵说要当某人的模特儿,还要让那人免费住在店里,花蕾和花心当然放心不下,非得跟著她来好好“鉴定”一番。两人当著军司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将他批评得一无是处,无非是想让好说话的大姊看清他的“真面目”。
“喂!”军司越听越火大,眉毛越挑越高,太阳穴的青筋也隐隐浮现。“你们说够了没?”
他没说话,她们就旁若无人地批评起他来了,是怎样?当他不在场吗?
不但说他像坏人、像个流浪汉,还说他是因为眼神太邪恶才戴墨镜,来骗吃骗喝、骗财骗色,他看起来有这么不堪吗?
“还没。”花蕾和花心毫不给面子,异口同声地回道。
“我没有必要坐在这里听你们胡说八道!”如果她们是男人,他早就开扁了!
他昨天拖著拉完肚子的虚弱身体,坐上计程车回到山里的住处,一回去就昏睡不醒,可见“毒咖啡”的效力有多强。
今天起床后,赶紧将画具和材料准备好,随便抓几件衣服塞进一个破旅行袋,就叫了计程车赶下山,结果一进门就被这两个不知打哪来的女人评头论足,他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得起来。
“你可以走啊。”花蕾不客气地指向大门。
“别忘了把你的垃圾一并带走。”花心指著地上两坨破旧的行李。
军司的火气越烧越旺,脸色也越来越铁青,以他目前在画坛的地位,模特儿要多少有多少,虽然花朵是他目前唯一想画的人,但没必要为她在这里受气,大不了不画。
他也是有脾气的!
他冷著一张俊脸,拿起地上的“垃圾”,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对不起……”花朵赶紧挡在他面前,先替妹妹的出言无状道歉,再转头数落气焰高张的妹妹。“蕾蕾,阿心,你们说得太过分了啦。”
她知道家人总是将她保护得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有的路都替她先铺好,连会挡路的小石头也清得一干二净,就算她有任何意见也会被劝退,久而久之,她变成一个没有声音的人,因为讲了也没用。
从小到大,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悠游自在,要什么有什么,没得嫌。可是最近,她渐渐感到不满足,总觉得心灵无所依托,这也是她开这家咖啡店的原因,希望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不想再当“温室里的花朵”了。
“多多,你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凶我们?”花蕾满脸受伤地看著一向好声好气的大姊。
虽然多多大自己一岁,但是自小就身体不好又娇小的她,看起来反而比较像妹妹,打从上小学起,就是自己在照顾她,今天竟然被凶,怎不教她难受?
“就是说啊。”小妹花心也是一脸不平衡。“你一向好说话,又不懂得拒绝,我们是担心你受骗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