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偷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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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默然只觉得有股热流在心间涌动,眼前一片模糊。

  “还望皇帝哥哥不要怪罪我二师姊,”木兰继续道:“她入宫以来,也算替皇帝哥哥做了不少事,而且至今她也没有真正碰过玉玺,就请看在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吧……”

  她话中有话,隐晦的替关在监牢里的人求情。

  楚默然哽咽著,半晌没有回答。

  木兰心急地等著,好不容易看到他喉间微动,似乎要开口了,忽然,旁边传来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皇上──”品妃急匆匆走了进来,“你不能放过那个贱人!”

  “是你?”楚默然冷凝抬眸,“怎么,你一直在门外偷听吗?”

  品妃一怔,随即心虚地敷衍道:“臣妾正巧路过,想进来探望皇上,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遂王妃说什么请您放过她,臣妾不是故意偷听的。”

  她刚才从宫人那儿听说了沁玉被收监的事,心里不由得暗自欢喜。如此一来,藉太后的手除掉了沁玉,她害死姊姊的秘密便不会泄露了。为了不让夜长梦多,她特意跑到紫阳宫,打算再推波助澜一把,让沁玉永远无翻身的机会。

  “皇上,那贱人既然是太后的心腹,你便不能留她,否则难保她有什么把柄握在太后手里,将来再受指使来谋害皇上,那可真是后患无穷啊──”品妃急切地道。

  木兰一听,心中同样著急,亦扬声道:“皇帝哥哥,我二师姊真的跟太后全无瓜葛,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那贱人什么时候当上遂王妃的二师姊了?”品妃反唇相稽,“遂王是太后亲生骨肉,王妃又与那贱人关系如此亲密,呵呵,我看现在可算是真相大白了──定是你们一家子串谋好了,派个奸细来谋害皇上!”

  “你……”木兰气得舌头打结,恨不得什么也不解释,直接冲上去给这女人一巴掌。

  “都不要再说了。”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楚默然终于开口了,他转过身去,扔出一句话──“我已经把人放了。”

  什么?!木兰与品妃同时怔住,忘了相互指责,皆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皇上……你说什么?”品妃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我昨儿晚上,已经派人把她送出宫去了。”他低哑地道。

  昨儿晚上?木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窃喜。呵,原来如此,亏她们这些旁人如此激动著急,原来他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

  流言蜚语、误会猜疑,终究敌不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送二师姊出宫的时候,他其实仍在恨她吧?但就算再伤心,也不忍伤害她……

  木兰放松的吁出一口气,心情变得轻松惬意,怡然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准备看好戏。

  “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品妃厉叫道。

  “我已经这样做了。”楚默然静立地答。

  “你怎么可以放走一个随时可能谋害你的奸细?”品妃又急又气,开始胡言乱语,“我不许你放她走,我要她死!立刻要她死!”

  “奇怪……”他却忽然微微一笑,“就算沁玉是奸细,她要加害我,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爱妃如此激动,不知所为何故?”

  “我……”面对他的质疑,品妃不知所措,“我……是关心皇上,惟恐有人对你不利。我知道皇上心善,所以你不忍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去做。”

  “我自己的事情,向来不必别人帮忙。”楚默然冷冷的答,“多谢爱妃挂念,不必费心了。”

  “不要我帮忙?”心下一急,她什么也不顾了,这一刻完全撕破脸皮,“那我父亲呢?皇上不再需要他的兵权了吗?”

  “不需要了。”楚默然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我想了很久,最后觉得不能求你父亲。”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女儿,从来没有善待过他的女儿,试问,我又怎么能厚颜无耻地利用自己与他女儿的关系,求他帮我呢?”

  “就算你不爱我,难道……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的姊姊吗?”如遭青天霹雳般,品妃霎时僵住。

  楚默然摇头。“我心里真正爱过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已经出宫了。”

  他没有道明,但即使是傻子都听得出他指的是谁。

  这瞬间,品妃像是完全崩溃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她的叫声里,充满了绝望。

  ***

  第9章(2)

  她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

  那一天,她流了好多血,身子像被挖空了一般,苍白无力。

  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当时的万念俱灰,也让她宁可自己就这样死去。

  但奇迹一般,她还是从恶梦中惊醒,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尼姑庵里。

  她是怎么出宫、怎么到这儿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根据庵裹的主事师太说,是两名侍卫把她送到这儿的,至于是谁放了她,侍卫没有交代,只留下一些银两,名为替庵里布施,实则是收留她所需的费用。

  这座庵堂位于离京城很远的一处山岭之中,环境清幽,平时香客也不多。

  自从来到这儿以后,她一直卧病在床,每天晚上听著屋外传来的木鱼声,一声一声,孤独清冷地传入耳际,人也感到格外孤独。

  她觉得自己像是忽然老了数十岁,进入了风烛残年,人生美好、繁华的一切都已流逝,她惟有躺在这山岭里了此残生。

  尼姑们都不太说话,所以与佛门格格不入的她,更显寂寞。

  惟一能让她高兴的,大概只有那个黑衣郎中来的时候。

  黑衣郎中是她在这庵里惟一见过的男子,据说与主事师太有些渊源,所以破例得以踏入禁地给她看病。

  虽然总是面对面,但她从来没瞧过他的真实模样,因为他的脸上总是缠著黑纱,与身上的黑衣连为一体,很是神秘。

  据说,他幼时因为一场大火毁了容貌,从那以后便以黑纱缠面,努力学习医术,行走江湖治病救人。

  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像是喉咙被烈火烤灼后发出的声音。

  每一次把完脉以后,他会跟她天南地北地聊天,讲述一些她前所未闻的故事,这总是让她忘记了病痛,展露欢颜。

  她喜欢听他讲故事,或者说,她喜欢跟人说话──惟有跟人说话,才能让她感到自己依然活著。

  这庵里太静了,她需要听到一些人声来排解寂寞,所以每次黑衣郎中来看她时,都会让她很高兴。

  门外响起蹒跚的脚步声,她知道,他又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他一瘸一拐地进来──他的腿据说也是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伤的。

  “今天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黑衣郎中瞧了瞧沁玉微笑的脸,低哑地道。

  “大夫,你好久没来了。”似乎有半个月了吧,不知他到哪里忙去了。

  “是啊,我去了一趟京城。”

  京城?沁玉心裹一震。

  呵,她好没用,明明跟自己说好了要忘记那个地方,忘记那个人,可刚刚听大夫提起京城两字,她就如此失神。

  沁玉沉默不语,他则坐下来,一如既往地替她把脉。

  “沁玉姑娘,你这次可算是因祸得福。”黑衣郎中忽然道。

  “怎么了?”

  “之前你体内有一种难解的毒素,可因为喝了打胎汤药之后,红花散血,竟把这毒阴错阳差地给解了。你说怪不怪?”

  “真的吗?”沁玉愣住了。

  “孩子虽然没有了,可却保住了你的命,”他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这样也是好的。”

  她苦涩一笑,并不回答。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与不好,不过如行尸走肉般,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我再给你开一帖药,喝完之后身体便可痊愈了。凡事看开一些,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过上舒心的日子。”注意到她眉间抑郁,他轻声安慰道。

  “多谢大夫。”沁玉点头,“我懂。”

  他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经释然,便离开床榻去写药方。

  “大夫,听说你的医术都是自学的?”她放松心情与他闲聊,“我也曾看过一些医书,不过你有时候开的药方,我却看不太懂,看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哪里,我不过是记下你的脉象,回去请教比我医术高深的人罢了。”他坦言道,“这段日子,一直替你把脉,我也从中学到了不少,现在终于可以自己独力为你开药方了。”

  “大夫你回去请教什么人啊?”

  “宫里的太医。”他意味深长地回答。

  宫里……

  听见比京城更让她害怕的词,沁玉不由得脸色刷白。

  咬了咬唇,她听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命令自己挺住。不怕,她不能害怕,只不过是聊些无关紧要的闲事,难不成她要一辈子不敢面对过去吗?不,她沁玉没有这样窝囊。

  “大夫你认识宫里的太医啊?”她露出勉强的笑容,“你这一次进京,听说了什么新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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