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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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傻住,连忙问道:“头儿怎么可能去谋刺三皇子?这其中一定有人嫁祸啊!”莫急莫急,她告诉自己,天大的罪也要跑一跑流程,就算廷尉定罪,也得往上呈报,还有时间。三皇子?太子素来不合,头儿虽倾向太子,但绝不可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忽然间,她想起昨天头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果当时她再仔细问一问就好了,如果当时……

  “秦头儿已认罪入狱。太子赶去狱中,却被他重伤,听说臂膀很有可能不保……皇上震怒下旨,由二皇子彻查!”

  徐达心尖咯噔一声,哑声问:“那三皇子呢?活了还是死的?”

  “现下人还在皇子府里不知生死,如今北军暂托给二皇子。徐达,秦头儿昨天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二皇子不知生死,太子被重伤,头儿又认罪!西玄皇室权力极高,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西玄的,头儿怕是没活路了!徐达心里乱成一团,眼下哪还有人能救头儿……她蓦地回神,叫道:“马儿借我!”

  她一跃上马,使力踢向马腹,直奔出街。

  “徐达!”士兵大叫一声,惊动醉心楼几间窗子打开。

  其中一间正是小倌门后明月公子的窗子。他略略开了一个缝儿,正巧看见徐达远去的背影。

  他再看向坐在姑娘门后一间窗台上的北塘王爷,北塘王爷也正目送着徐达。那温于意沉浸在温柔乡一夜,却不见一丝一毫疲惫。

  明月轻哼一声,对他在西玄放浪的行为甚是瞧不起,认定他远远不如他们的大魏王爷。

  在西玄的大魏质子成为太子,想一路顺顺当当回大魏,得要西玄通融放行,双方不论有什么私下协议,都是北塘、南临不乐见的。他们早查出半个月前那头猛虎是北塘王爷指示放出的,但他们也只能不动声色。

  质子身在异乡,本就得事事委曲求全。所幸,他们心目中的主上,将要回归大魏,再也不必受异乡之苦。

  第5章(1)

  天初亮,大街百姓尚且不多,一见徐达快马经过,纷纷走避。皇室禁卫军兵为免惊吓百姓,均是分散在京师街道上,一见是她,皆是按兵不动。

  “二皇子有令,先莫逮她。”

  徐达策马直奔自家小宅。马蹄未停,她就自马背跃下,将缰绳塞给出门迎接的婢女。

  徐达疾奔入宅,直通她的闺房,取出珍放在柜里的一尺凤凰袍。她正要快步出去,忽见卧房里的随身长刀,她只迟疑一会儿,就收回目光,奔出府上马而去。

  “等等,小姐,你发没扎好啊。”婢女忙着捡起泥地上的发绳,但徐达早已不见踪影。婢女心知有异,连忙关上宅门,匆匆往大魏质子府而去。

  徐达直接在马背上披上凤凰袍,也不管是否弄脏袍身,一到狱门,她立即跳下马大喊:”西玄徐达,奉徐太师之命带囚犯秦大永。”

  几名狱卫皆是一呆,细细打量眼前这位穿着御赐凤凰袍的女子。

  一头飞扬黑发未束,平常旁分的刘海如今几乎掩去她的黑眼,但刘海下透着晶亮的厉色,御赐凤凰袍穿在百宫身上该是高贵又风雅,偏面前这人的凤凰袍仅仅曳地一尺,衣腰未紧,不高贵也不风雅,简直在糟蹋这件袍子……却令得在场狱官不由自主地噤声起来。

  其中一名狱官动了动嘴,认了好久才认出眼前的人来。

  “徐二小姐吗?秦大永是重刑犯,没有廷尉令牌万万不见得,何况秦大永所犯案件,已有二皇子负责,没有二皇子的命令,即使太师也……”

  徐达无视狱官紧张的神色,沉声喝道:”都不看见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二小姐,没有二皇子的旨令,真的……”

  “徐二小姐。”有狱官自狱门现身,面有难色。”现在你想见的人,已经走了。”

  徐达浑身一震。

  狱官上下打量着她,哼声道:”咱们正审着呢,你一声大喝,秦大永就咬舌自尽了。这要我们底下人怎么回报?难道……要我们照说,秦大永一听你大喊,便一力承下罪名?这其中的曲曲折折,还请二小姐向二皇子说个明白才好。”

  死了?头儿死了!徐达不理狱官,直奔入狱。

  一入狱门,就是刑室。她先是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接着,她看见倒卧在血泊里的汉子……,那是不是头儿,她已经认不出来了,会折磨成这样,要的分明不是口供,而是在逼这人死。

  她慢慢地蹲下来,指腹轻轻触着流满泥地的鲜血。血还没有凝固,还有些温热,如果能让它们回流,眼前这男人就能复活了吧。

  她以为她够快,事关皇室,廷尉哪可能轻易结案?就算是要栽赃也得要载个好样子,讨个供词才成。她心里的头儿,就算是斩断四肢,也不可能去承认他没做过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举手碰着那五官模糊的尸体。

  “……是我……不好……徐达无能至此……连个相救的人……都救不得……”出口的话破碎到喉口阵阵刺痛。

  活了十九年,她到底真真正正做过什么?如果头儿今天结识的不是徐达,而是徐回,徐直,是不是就能及时救回一条命?

  如果头儿真是听见她在狱门外的喊话而咬舌自尽,那在头儿心里必是要保住她……背后那人有心要杀掉每一个可能得知头儿要做什么大事的人,他才不愿拖累她……谁有这么天大的威权……

  她猛然起身。

  狱官一颤,下意识地退后,嘴里喃着:”二小姐,这凤凰袍沾上此地积血,是有罪的……”

  徐达彻底无视他,直接策马而去。她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

  当她骑着快马经过醉心楼时,有几名小倌正打着呵欠开窗,见到旋风般的英姿,以为自己眼花,再一定睛,脱口叫道:”徐二小姐!”他眼儿瞪大,大呼小叫:”不得了了,是不是我瞧错了,她的手上、衣袍都是血啊!”

  温于意正在穿衣,听得外头小倌乱吵乱嚷,顿住。

  “王爷?”清风正温柔地替他拢衣平袍。

  他挥开她,快步行至大厅,问道:”徐达往哪儿走?”

  小倌一看是他,想了想,答道:”往西通街那儿吧。”

  西通街?西通街上有什么?有……秦大永宅子!温于意心里一整,这女人不是挺爱明哲保身的吗?不是该去狱牢后凭吊几滴泪,就继续过她平顺的人生吗?

  还是,她是因人而异,宁愿为那个秦大永豁出去?

  “王爷!”清风追了出来,以极低的声音轻声道:”这是西玄自家事,王爷昨晚来此避祸,如今何苦再蹚进去?若能与徐家交好是最好不过,但王爷这两年只结识徐达,避开其他徐家人,王爷此举,不是动了真心吗?”

  温于意看她一眼,冷笑一声:”真心?北A人也有真心吗?莫说我,你又曾得到谁的真心过?本王任何一举一动已逃不过你眼皮下,如今你还想限制本王行动么?”语毕,挥袍而去。

  已出醉心楼,真好有贵族公子要离去,温于意大笑,抢马而去。”兄弟,晚点马儿再赔你!”

  他往西统街直奔而去,眼尖瞥见皇室禁卫队的军员不着痕迹混入市井里。当他通行无阻来到秦宅时,徐达正要推开秦宅大门,他飞身下马,奔前拉住她的手腕。

  她手上满是鲜血!

  “徐达,跟我走!”

  他竟然甩开。他面有薄怒,冷声道:”徐达!与你无关的事,你偏要惹祸上身吗?你已经避开了,为何还要直往里头找死?”

  她停顿,慢慢地回头看着他。晨风撩起她的长发,露出那双恍惚赤红的美目。

  他惊愕她近乎木然的神色。

  她思绪钝钝,思索片刻,才沙哑道:”秦大永一脉单传,徐达若不互助他妻儿,将来九泉之下,当兄弟的我如何面对他?”

  “……只当是兄弟,你就这般视死如归,把命都豁出去?”

  他的声音始终在她周遭浮浮荡荡着,她听不真切,也无心凝神去听。她转头走进秦宅。

  宅里静悄悄地,她只来过两回,但见嫂子不怎么欢迎,从此。她不再来了。

  她看见地上被毒死的仆婢,背脊一阵阵寒凉。她一路走去,见到秦家夫妇的寝房门大开,木然的颜色终于有了变化,她声音粗哑叫道:”嫂子!”她奔进屋里抱起那着白衫貌姿平庸的妇人。

  “……徐达?”那看似几乎已断气的尸体猛地张眼。

  “是我!嫂子!”徐达大喜过望。”我抱你跟孩子去找大夫!”她要用力抱起嫂子,却发现嫂子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五指竟使力到掐入她的肌肤里。

  “嫂子?”

  “……大永死了吗?大永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你还活着?徐达,为什么你还没有被抓走?”

  “我……嫂子,是我的错,昨天晚上我该跟着头儿……”她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不会去醉心楼!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宁愿一生孤独,也要保住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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