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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呢?就连想要占据她一丝回忆的地位,也都像是痴人说梦般,她不但忘了他俩之间的过去,甚至根本就认不出他来。

  有时他会想,真要能后悔或是违誓就好了,这般在暗地里看着一抹永不会回首的身影,别说他人看了觉得蠢,就连他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但,愈是跟着她愈是看着她,他便陷落得愈厉害,在心都被她这忽女忽男的土匪给抢走了后,他又能怎么办?

  「等等……」轩辕如相咽了咽口水,在他目露凶光地逼上前来时,恐惧地频往旁边退。

  他更进一步地逼问:「好歹妳也是个术士,妳可知,狐妖一旦起誓会有什么后果?」

  「呃……」她顿了顿,而后畏缩地低下头,「一生一世都得卖力实现那个誓言?」坏了,他若是违誓,下场不是妖力尽失就是提早云游西方极乐。

  盛守业理直气壮地大声喝问:「那妳倒是说说,我将妳变成女人,如妳当年所愿地以身报恩,认命地想要娶妳过门,以上这些究竟有何不对?」她还有脸对他使出金刚印及七星大法?

  几乎就要被满心愧疚压垮的轩辕如相,在他愈说愈上火时,很不争气地想逃避他口中所说的往事,但在她忙着找寻可以逃生的地方时,早已看穿她的盛守业,伸出两臂紧继住她的腰不让她跑。

  「甭急着跑,妳对不起我的,可不只是那些而已。」她还有更罪大恶极之事都没听呢。

  轩辕如相怕怕地看着他亮出的白牙,「还、还有吗?」

  「记不记得妳继承家业后,所接的第一件生意是什么?」这件事他早等着要跟她算了。

  「不记得了……」都已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加上她的记性也不是很好。

  他提示地偏了偏首,「难道妳不觉得这地方很眼熟?」

  经他这么一说,轩辕如相看了看四下的庭园,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很久之前曾来过这个地方。

  盛守业散放出冷彻到骨子里的寒意,「妳最对不起我的,即是妳在术法大成后,毫不留情地拿我开刀,把我的妖力给封了。」

  轩辕如相战战兢兢地张大了眼,不敢想象他的下场会有多么惨烈。

  「身为狐王的后代,我却苦无妖力可用,不但备受妖物唾弃与嘲笑,几回还险些命丧在那些想夺取我地位的妖物手上。」他一字一字地将他的痛苦敲进她的耳朵里,「这些年来,妳可知我是如何捱过来和活下来的吗?」要不是他发愤向上,苦学武功救己,用一身高深的武功代替所失去的法力,并用他家传的凤家术法驱逐妖物,他早死在被她害惨的这份上了。

  「我……」她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找不到半点勇气抬首面对他的怒意。

  盛守业扬起长指在她额上戳呀戳,再也不压抑满腹的不平和委屈。

  「妳说,我欺负妳究竟是哪儿不对了?与妳伤害我的程度相比,我现下拿回来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妳竟有脸在我面前伤心,还逼我向妳赔不是?妳的恩怨分明统统上哪去了?」在与她重逢后,他没有对她来个报仇就已是太有良心了,他不但救她、帮她、爱她,而她这郎心似铁的家伙呢?

  「是是是,你说得是,这一切全是我不对……」他要早说,她也不会这样对待他了,明明就是他自个儿要把秘密藏起来的嘛。

  他仍是余火未消,「还有呢?」

  「对不起。」轩辕如相歉疚无比地弯下身子,不住地朝他鞠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与她相处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头一回见她对他低头,盛守业承认,这等报复的畅快感,他不知已盼了几个年头,可他却没好气地发现,与其让她满心畏惧或是怯缩害怕,他情愿要她的笑,或是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哪怕她老是对他亮出拳头。

  他怎会对她心软到这等程度?就算是溺爱也该有点分寸,愈想就愈唾弃起自己的他,用力地哼口气。

  「算了,爱上了就爱上了。」他绝对是妖界最蠢的蠢妖,赏他十座忠贞牌坊一点都不为过。

  「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轩辕如相如释重负地低吐出一口气,再频频对他点头道谢。

  他抬起她的脸庞,「哪,我承认我是对妳撒过谎,亦曾伤了妳的心,可我的出发点全都建立在我的誓言上,不要忘了,当年可是妳拿刀强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非得娶妳过门不可。」

  明亮的日光,穿过枝极洒落在盛守业的面上,她定定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和这张打小就把她迷得昏头转向的脸庞。「你真是狐家两百年才血脉重现一次的血脉。」怪不得她不记得她有救过什么小男孩。

  「嗯。」他低首看着她又乱穿的衣裳,手痒地帮她把衣裳给穿正过来。

  「那你究竟是人是妖?」

  「我是半人半妖,在我身上,既有人间的凤家血统,亦有狐妖的法力,我是术士亦是狐王。」他边说边以指梳理起她的乱发。

  在他为她编起发辫时,轩辕如相习惯地侧着头让他编着,当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耳垂之际,她像是清醒过来般,愣愣地瞧着他们两人不知是在何时已建立起的这等默契。

  完蛋,她真的很习惯。她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去习惯一个男人?

  盛守业徐徐抚着她的脸蛋,「在花楚拿回了我被妳镇住的妖力后,妳可知,我为何还留在人间而不返回妖界?」

  「因为你的誓言?」不就因为这样吗?

  他苦恼地瞪着她这颗顽石,「妳就是这点不懂,也老用这点折磨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妳这孤身一人就可活下去的呆子不同,我懂情也懂爱,我想要好好的付出我的爱,也希望有个人能留在我身边好好地爱我一辈子。」他还能为了谁?不就是为她而已?偏偏她就是狼心狗肺了些。倘若爱是可以衡量的话,他不知他的爱究竟该算是山高还是海深,他只知,他恨不能将她吞下腹收藏着,不让他人分享她的任何一分美丽、她的每一道笑容,就是因为太珍贵了,所以才格外地小心翼翼,所以才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他多么渴望,能有一双羽翼能好好地守护着她,多想要将世上一切的美好全都捧到她的手心里交给她。

  可她呢?她就只会歪着脑袋,然后同他说她听不懂。

  盛守业慎重地再对她说清楚,「我的爱,就是这么全心全意,就是这么死心塌地,我从来不想当个只能抱着遗憾度日的人,因此哪怕再不可能,我都会努力将它化为可能。」

  「但我是……」看在自尊的份上,轩辕如相抗拒地想开口。

  「我说过很多回了,我不在意妳是男人或女人,我要的只是妳而已。」他弯下身子,与她眉眼齐对,「妳若仍是想逃离我身边的话,那么,我允许妳逃,但妳若不逃的话,请妳不要再漠视我的真心了好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不顾一切地爱上妳,真的是一种错吗?」

  造成今日这一切的轩辕如相,紧闭着唇不发一语,为此,盛守业叹息地拍了拍她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灵光点的脑袋。「倘若我能在妳的人生中占上一席之地,请妳,偶尔也为我想想行不行?」

  几乎要蒙去了视线的强盛风雪,像是女郎的裙襬,在风中放肆地狂舞,将盛家一晕宅妆缀成一座冰雪女王的冬日行宫,困住了刻意不理睬人的盛守业,也困住了满心愧疚的轩辕如相。隔着庭院里的风雪,住在客房里的轩辕如相推开窗扇,遥望着盛守业所居的主屋。在他的房里,那盏黑暗中款款摇曳的烛光,并没有映清他此刻的面容。

  他说的对,她是真的很罪过啊……

  都怪她这颗脑袋不长进,除了与人间百姓有关的事外,该记的事一件也没记住,所以才忘了与他有关的种种。可是他也有不对呀,窝藏着秘密不让她知道,自顾自地以他的作法来向她报恩,事前也都不同她商量一下。

  不过更不对的人确实是她,她小时候曾施在他身上的那些虐待,还有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封了他的妖力,现下想来,她都觉得没脸见他,换作她是盛守业的话,她早提着刀杀上门去报仇了。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心生怨恨地报仇,反而始终惦记着自己所给的誓言,任由她打她骂,也任由她不给他半点好脸色,一路上让她吃饱穿暖,还替她达成她想做之事,贯彻始终地爱着她……他能不能别继续在她的心底增添他的优点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很苦恼的啊。

  「轩辕大师。」总是喜欢无声无息出现的盛宅管家,以指轻敲着她的门扉。

  「何事?」

  「有您的信。」他推开门走至房里,将信搁在桌上。「还有,宅邸外头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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