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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不知道这些对话全让韩耿介听见了,他一脸铁青,「蹬、蹬、蹬、蹬」快步走下楼梯,仿佛不走快些,他很可能折回头将那女人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

  他气炸了,气到想飙脏话,自有记忆以来从没那么抓狂过:每天进公司,看见她躲他躲得远远的、看见她和同事嘻嘻哈哈、看见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多伤他的心的无辜表情,他就火大。

  什么叫「没想过嫁给他」?什么叫「他不可能娶她」?

  难不成她以为他是吃饱撑着,跟她玩「角色扮演」?

  难不成她以为他疼爱她、呵护她是因为「情感泛滥」,或者是「心理变态」找个女人来过过恋爱瘾?

  不爱她、不打算白头偕老,他需要花那么多时间、精神,希望让她安心、让她自己感受他的真心,结果到头来,她还是以为他对她抱着玩玩的心态?

  「马的!」知道他生气,她就闪人,为什么不用那颗笨脑袋好好想想,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拿出点当初说「没有他她会死」的勇气再缠他缠到他气消?

  明明有本事把他搞到崩溃,明明有本事让他狂笑、让他气到失控,明明那么聪明敏感,为什么就是迟钝到不知道他对她好是因为爱?

  韩耿介踩足油门在市区狂飙,一路飙到三峡,想在拜访一位陶艺师父之前把胸口的怒气给飙掉。

  不料,他脑门充血,闷气涨得来不及从鼻孔喷出,没注意到眼前一个急左弯,等到发现时方向盘用力一扭,速度来不及减缓,整个车腹就这么直直地甩出,撞上前方的护栏——

  砰!

  一瞬间,在剧烈撞击后到失去意识的短短几分钟里,他脑海中闪过父母忧愁的脸、闪过弟弟妹妹还在念国小、幼稚园时的可爱模样,和总是笑咪咪的俞蔷眼中乍然滚落的泪水……

  一滴、二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缓缓地、热热地流经他的手臂。

  他想抬起手抹去她的眼泪,想告诉她,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了,他还想起……他似乎一直忘了告诉她——「我爱你」。

  可是他抬不起手臂,全身无法动弹,脑袋里、眼前渐渐沦为一片灰暗,像有无数电波干扰他的思绪,嚓滋嚓滋……

  最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韩耿介缓缓转醒时,一阵剧痛让他发出呻吟,接着就有如战场上的混乱,听见大叫、听见东西碰撞的声音、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堆如蚊蚋嗡嗡作响的交谈。

  他视线有些模糊,耳朵也分辨不清这些不断让他更加头痛的声音来自何方,甚圣,无法开口说话。

  病房内是为他检查与说明的医生护士,门外是他焦急等待的同事,他的弟弟也从新竹赶过来了,一群急迫想知道他病情却束手无策的人低声交谈,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韩耿介是「蔻儿」的支柱,是同事们的心头肉,他车祸受伤的消息传回公司,顿时乱成一团,俞母首先赶到医院,韩耿介的秘书通知他家人,其他同事则只能按捺住浮动的心情,一到下班时间全都冲到医院,然而,他尚未清醒,所有人只能在病房外苦苦守候。

  现在他醒了,虽然没有严重外伤,但脑震荡的症状似乎并不轻,医生嘱咐要让他好好休息,观察几天,于是他们蹑手蹑脚走进病房,却只能压低音量交谈,就怕影响到他的恢复。

  过了好一会儿,韩耿介渐渐能看清楚前方的天花板,他微侧过脸,一一扫过站在一旁的人,感觉心里想找一个人,却苦无那人的记忆,想不起来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当他的视线经过被挤在人群中的俞蔷时,只停顿了那么一秒,便移开视线了。

  这一秒,俞蔷整个心碎裂了一地。

  虽然医生说暂时性失忆也是脑震荡的症状之一,但她以为他会记得她,会想见她,但他没有。

  他注视她的眼神就如其他人一样,没有多一秒、没有特别不同的表情,陌生得好似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忍住就要溢出的眼泪,拚命瞠大眼睛。当听到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她车祸的消息时,才明白他对她冷不冷漠、爱不爱她、跟不跟她说话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她只要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哪怕要她永远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不再惹他心烦也没关系。

  「呕……」韩耿介因晕眩而感到恶心,干呕了一声,护士上前为他护理,其他人顿时又乱成一片,心疼的低泣、使不上力的自怨、恨不能替他痛的悲愤……

  俞蔷只是静静地、静静地仰脸祷告。她从来不信神,不然她不会从小「带赛」带到大,干坏事没有一件没被逮到过,但现在她整颗心空得只剩躯壳,没了主意,茫然一片,只能无助地向上天祈求他平安,祈求他度过难关。

  没多久,韩耿介又昏睡过去,所有人在医护人员的劝导下离开了病房,只留韩耿介的弟弟在一旁照料他。

  *

  那是一个错综杂乱的世界,所有画面支离破碎,声音断断续续,愈是想看清楚、听清楚,所有的一切便愈是混乱,随着一阵思心,韩耿介张开眼,四周一片昏暗。

  「呜……」

  谁在哭?

  他倾听,是床边传来的微弱声音。

  「是谁?」他发出干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得陌生,像才牙牙学语的孩子,模糊难辨。

  哭声在他出声时乍然停住,接着,从床边的行军床缓缓站起一抹人影。

  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出是个娇小的女人。

  「为什么哭?」他没问她是谁,他想自己该认识她,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会在这时候留在身边照顾他的人,应该是跟他很亲近的人。

  家人?女朋友?妻子?

  他的脑子出了点问题,该记得与不该记得的,由不得他选择,甚至到现在他也还没想起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不过,他并不感到恐慌,也许,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慌乱的人。

  「对不起……吵醒你了……」俞蔷压低音量,控制哽咽。

  傍晚随着同事回去后,她一个人又溜回医院,向韩耿介的弟弟介绍自己,要求留下来照顾他,她撒了谎,说是他的女朋友,忘了加一个「前」字。

  「我要去厕所。」他勉强起身,感觉身体像被肢解过又胡乱拼凑回来,疼痛、不适、力不从心。

  他咬牙,但咬不住呻吟。

  「我扶你去。」她靠向床边,弯身扶他。

  「你真小……」他怕压疼了她,那种想要呵护她的心情油然而生,尽管他还没弄清楚两人的关系。

  「我很耐重的,你靠着我没关系。」她努力踮高身体,便于他支撑。

  韩耿介步伐有些不稳,俞蔷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气,一手举高点滴瓶,一手环着他腰,小心地护着他。

  她扶他进厕所,他站在马桶前,疑惑地问她:「你可以?」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亲密到你可以看我上厕所?

  「我可以!」她误以为他问的是够不够力气扶他。

  于是,韩耿介撩起病服,那一瞬间,俞蔷恍然大悟,用力闭上眼,但是,来不及了,不管可不可以,她都看到了。

  而她不能闪躲、不能害羞,因为他需要她。

  他上完厕所,一回头,发现她满脸通红,脸皱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猴子,暗吟……搞错了。

  躺回病床上后,韩耿介疲乏得不想开口,闭眼休息。

  忽地,感觉一双小手抚上他的手臂,轻轻地按压,纤细的指头神奇地纡解了他的酸痛,似有股暖流,透过肌肤的接触传达到了他的心房。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这个女人的,至少,他喜欢她的触碰。

  俞蔷见他眉间缓缓松开了,很是感动,现在的她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一整晚,她没有休息,即使在韩耿介早已又睡去后仍奋力地为他按摩,她大学时曾骑车「犁田」,知道那种动弹不得的痛苦,即使手臂发麻、酸软,她还是没有停止。

  她深切地体会到这个男人在她生命中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该靠什么意志力生活,她好爱他。

  这份爱,无论有无回应都没关系,有没有结果也没关系,她还是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

  第10章(1)

  清晨,韩耿介的弟弟再度从新竹赶回医院。

  「哥,对不起,我这几天要到南部出差,没办法留在医院照顾你……」韩耿介的弟弟满脸歉疚。

  「没关系,医生都说我没事了。」韩耿介要他宽心。「工作要紧。」

  「还好,你女朋友可以请假陪你。」韩耿介的弟弟看向娇小的俞蔷,不知怎的就觉得很亲切,没来由的就觉得她绝对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韩耿介有很强的保护欲和正义感,从小到大不知为弟弟和妹妹打过多少次架,永远像只老母鸡护着身后的家人,他是家人的支柱,像巨人般屹立不摇,有他在,就是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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