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吉祥之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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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退婚的时候,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满怀疑惑得凝视他。

  “那你希望我怎么反应呢?”

  夔山摸摸鼻子,笑得一脸无奈。“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那样说,以为我都不疼吗?可是我能说什么?那时我并不确定你的心意,也很懊恼,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为你做了多少?我为你出生入死,对你呵护备至,还让你住到我家去,我没事干么对个普通女人这么好,你就从没想过,那是因为在乎你吗?”

  他在乎她?吉祥忽然呼吸不稳,连忙忍住一阵低喘,心头不断怦怦狂跳。

  夔山笑着拉下她的外衣,露出半侧香肩,他低下头,吻着那片锁骨,声音突然变得粗哑。

  “直到你脱下衣服引诱我,我才确定你是喜欢我的……”他抬起俊脸,黑瞳中多了一层迷离的欲色。

  “干得好,吉祥。”吉祥脸上晕着醉人的桃红,侧仰起脸,感觉他伸手滑至她背后,拉开抹胸的后绳。

  她几乎被他拖进床褥,连挣扎的馀地都没有,托盘打翻了,物品当唧落了一地。

  “从那以后,无论你再怎么嘴硬,我已刀枪不入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嘛,别扭一点也是人之常情,我心里直到你真正的心意,其余还有什么重要?”抱着她翻转一圈,他悬在她之上,侧着身躯以免压伤她。

  再多解释也比不上一个吻,他倾尽了所有热力,缠绵地吻着她。

  爱极她此刻的模样,他垂眸凝望,黑瞳放出一片夺目的光彩。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抛开一切,不要性命——

  他爱她。

  第9章(1)

  “我不想嫁,夔山。”

  缠绵过后,吉祥温顺的贴在他怀里,娇靥仍残着红晕,却垂眸道:“我只想待在惠家,继承家业,陪伴爹爹终老。这决心没有变,你还是把聘金拿回去,回广平城吧!”

  “这什么话!”夔山怒火腾腾的翻身坐起,柔情已不复见。

  叩门声响起,老嬷站在房门外喊道:“小姐,衣服已经裁好了。”

  “拿进来,搁在桌上就好。”吉祥身上掩着棉被对外喊。

  夔山怔了怔,却见房门打开,老嬷低头捧着一套灰衣进来,匆匆摆到桌上,又忙不迭地弯腰退出去,手抖得厉害。

  他凶狠地回过头,继续发火——

  什么?不想嫁?!

  去他奶奶的混账王八蛋,干脆叫所有人都来评评理。

  她到底敲什么鬼?要嘛,他登门求亲的时候就拿扫帚赶他走;要嘛,让他进门就该乖乖的接受答应。哪有姑娘家把汉子招呼进来,活像个吸精老妖似的剥掉他衣服,吃干抹净、骨头啃得一根也不剩,这才把人家一脚踢开的?这时间还有没有天理!

  喔喔,老嬷瞧见了也不打紧,敢情她不在乎冥界是吧?

  她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啊——简直会被她气死——如今他什么都给她了,人也好,心也好,肉体、灵魂全都被她糟蹋成这样,玩弄至此才拍拍屁股叫他走,她到底想怎样?

  吉祥默默的下床着衣,闷不吭声。

  她要不是女人,早就被他一拳打死了——夔山粗鲁的抓起衣服套上,义愤填膺的跟在她身后,十指扳得喀拉喀拉作响。

  “你若要想成‘是我玷污你的清白’,我确实无话可说……”吉祥梳理好头发转过身,淡然道:“但婚事就别提了。”

  哑口无言。

  他真是哑口无言。

  而他身后的惠老爷更是哑口无言、无言、再无言——

  “你对吉祥是真心的?你要娶她?”

  “否则我宁可终身不娶——”

  “嗯……”花了一番工夫,总算弄清楚整个事情始末、来龙去脉之后,惠老爷沉吟了好一会儿——

  “小子,你干脆让吉祥怀上身孕算了。”他心情沉重地拍拍夔山的肩膀。

  “嘎?”一双浓眉当场狠狠地耸起。什么?这算什么?这是身为吉祥她爹该说的话吗?

  惠老爷无奈地摇头叹息。若是一般的女孩儿,他身为爹爹当然不肯如此随便。

  但吉祥与众不同,他是不愿看着女儿丫阁终老,无依无靠啊!

  “这孩子个性像牛一样,我看除非怀上身孕,否则她不会改变心意的。”夔山把十根手指插进头发里,苦恼得头都快炸了。他不懂啊,她到底固执什么?明明喜欢他喜欢得要命,还主动献身了不是吗?

  “可能……她怕自己害了你。”惠老爷皱眉深思。若是如此,他这小女儿肯定很喜欢这年轻人了。

  “我不明白——”

  “这要吉人才说得清楚,你去一趟盛府吧!”惠老爷喃喃道。

  有哭声——

  那声音压得低低的,像隔着东西闷着,越接近吉祥房间,哭声就越清晰。吉人走上前推开房门,见小妹躲在棉被里,正在哭呢!

  “吉祥……”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摸摸那团棉被。

  这天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其中有个……好像叫富泽的男孩,年纪和吉祥差不多,他们一下午都在花园里打陀螺、踢皮球什么的,玩得不亦乐乎。结果富泽要回去的时候,他娘抱着他,转头跟他相公说,待会儿记得买把艾草,回头要给富泽洗身、去去邪气。富泽他爹一口就应允了,当着吉祥的面,夫妻两说说笑笑的,浑然没发现她当场白了脸,低着头,相公做错事的孩子。

  “富泽跟我玩,所以回家就要去邪气吗?”吉祥抽抽噎噎地哭,委屈极了。

  “我去跟爹爹说——”既然气得想去告状,吉祥却拉着她的袖子嚎啕大哭。

  说她好怕大人吵架,不想看到爹爹生气的样子。而且富泽他们家和爹爹彼此生意有往来,如果闹翻了,以后富泽再也不会跟她玩了。

  那一年,她十岁,吉祥才七岁。

  她还清楚记得吉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其实富泽他们家算好的了,她知道有些客人身边带着孩子,还不准他们跟吉祥接近——大人们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错了,她们没那么笨。

  “在你眼里,命理之言只是虚妄,你不相信、不在乎就算了吗?”吉人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摇摇头。“对吉祥来说,那却是缠绕她心头已久,挥之不去的心魔。”

  夔身正襟危坐,脸色凝重的注视着吉人。盛家一片花团锦簇中,他却感到遍体生寒。

  “那么说,吉祥也相信自己乃是不祥之人?”

  “恐怕比你所谓的‘相信’还复杂——

  应该说,她一直活在迷惘中,反反覆覆,摇摇摆摆,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人们对她的议论,就好像极其微量的砒霜,经年累月的,慢慢不断侵蚀她的神智。她从五岁开始听说自己克死母亲,到如今已经过了十二个年头,那流言的毒素早已渗入她血脉,遍及全身——

  母亲早亡,可是她害的吗?

  下人们生病,是否也是她的缘故?

  爹爹若不是养了她这灾星,生意就不会失败、惠家就不会没落了吧?

  吉人难产,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妹妹?

  吉蒂遇刺,会不会是她招小人?

  无论家里发生什么坏事,她总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揽。

  “就说吉祥向你要聘金的事……”吉人蹙眉深思,依她猜想,这件事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她应该听说过,你和你母亲并不富裕,却在十五岁时开口向你要钱。她到底是希望你拿钱来娶她,还是希望你发怒后退婚呢?”

  “恐怕是希望我退婚。”夔山铁青着脸,胸口梗着一堆怒气。“她怕她十五岁及笄,我真的登门求亲,所以先下手为强。”看来小时候她对流言尚有一丝反抗,才会寄送那些礼品,怕他忘了婚约;然而随着岁月消磨,她已摆脱不了阴影,於是以聘金当藉口来逼退他。

  “应该是如此,你终於懂了她的心思。”吉人望着他,露出一抹微笑。

  吉祥已经太累了,所以她渐渐的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想要,就算有什么真正渴望的事物,也是眼巴巴的望着它掉泪,然后站得远远的。

  爹爹和姊姊,是她一生无法割舍的血缘之亲,至於其他人……

  “我妹妹一定是对你万般难舍,着迷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才忍不住那样对待你,之后又后悔忙着把你推开。”吉人同情地看着夔山。

  这汉子猛一瞧,还真不免被他粗犷的形貌吓住。凝眸细看,才发觉此君器宇轩昂,眉眼间散发一股清正傲放的气息。

  娘果然给吉祥觅了个好男人,但愿……但愿他俩真能修成正果。

  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吉祥啊!

  吉人蓦地红了眼眶,不忍地别开脸去。

  夔山心情沉重的离开盛家,看天色还早,便往惠源堂闲步而去。

  吉祥这时候应该还在吧!

  过了晌午,街头人潮拥挤,惠源堂依然矗立在那儿。柳富春吆喝着夥计搬货,吉祥偶尔在门前露一下脸,转身又近铺子里去。

  他见过她招呼客人的模样,她话不多,脸上挂着宁静的浅笑,从柜架上取物的姿态,有一股动人的优雅,无论什么珠宝饰品放在她手里,彷佛都变成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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