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痛也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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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笑,替她拉拢被子,留一盏昏蒙的小夜灯,悄悄退离卧房,带上门。

  回到客厅,他站在窗前,取出口袋了的iPod,塞进耳机.

  耳畔,悠悠地扬起小提琴乐声,先是温柔和煦,继而逐渐激情狂热,这是她拉的Czardaz舞曲。

  整个晚上,他一直静静地望着窗外,听着iPod里收藏的她的音乐。

  夏海音真不愿醒来。

  才刚苏醒,午夜那些混乱迷惑的片段便一幅幅交错跳进脑海,折磨着她。

  头好痛,更痛的是自尊。太丢脸了,她在醉酒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似乎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对他耍赖,然后好像也哭了?

  没有哭吧?不可能哭吧?怎么能在他面前落泪?她无法承受那样的自己——

  愈是想厘清记忆,脑袋愈是抽痛,她一次次地深呼吸,暂时放弃,踉跄地下床,进到主卧房附设的浴室梳洗。

  第5章(2)

  好渴。

  换上轻便的运动服后,她悄悄打开门,祈祷朱在宇还在睡,好让她能溜进厨房喝杯水。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已经醒了,正从浴室走出来,只穿着长裤,手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窗前,双手潇洒地往背后一旋,将衬衫穿上,扣上钮扣。

  她霎时屏息,盯着他的背影不放。

  古铜色的背部肌理匀称,弧线优美,他的腰细、臂窄、腿长,身材不输给专业模特儿,而且练得更结实。

  她快疯了。

  这男人怎能帅成这样?阳光穿透窗扉洒落在他身上,即便穿着白衬衫,他的背肌仍若隐若现,反而更撩人。

  好气……真的好气!

  夏海音恨恨地咬唇,他怎么不长得难看一些,身材臃肿一些?这副出众的外表是要给谁看?那个他在电话里温柔地喊她学妹的女人吗?

  “你醒啦?”他察觉她的气息,转过身来。

  她差点呛住,命令自己尽快恢复正常呼吸,冷冽地横扫他一眼,装酷。

  她不打招呼,径自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想斟水喝,他抢先将一只杯子推到她面前。

  “喝这个。”

  “这什么?”她瞪着杯缘。

  “解酒茶。”他回答。“你头痛吧?喝了这个会好过一点。”

  “谁说我头痛了?”她倔气地反驳。他说她痛,她偏不认。“我不喝!”

  “喝吧。”相对于她硬邦邦的嗓音,他的语气显得柔软。“还有今天早餐就吃粥吧,我已经煮好了,你的胃应该会不舒服,光吃色拉也不行,也得垫垫肚子。我问过你的助理了,今天没替你安排行程,可以休息一天,你吃完后再多睡会儿,就不会觉得宿醉那么难过了。”

  他这是做什么?又是准备早餐,又是安排休假,他是……保镖,可不是她爸妈。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不服气地嘟嘴。“你只是个保镖,我吃什么、睡不睡觉,不在你的工作范围。”

  “知道了,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他不跟她争论,淡淡地一笑,自顾自地走到电炉前,打开锅盖,舀一碗清粥。“别吃太油腻,配点简单的酱菜就好。”

  连她吃粥配什么菜,都得听他打点吗?

  她猛然抬头,正想呛声,他以一个手势平静地止住她。

  “今天不要吵了,我不想跟你吵。”

  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有多无理取闹似的!

  夏海音心房一拧,喉咙窜上酸意,懊恼地咬牙。

  她当然可以继续与他针锋相对,拿言语当武器攻击他,但他只会因此更瞧不起她,更当她是难以取悦的孩子。

  她不要他这么想她,不想他认为自己任性,虽然她的脾气确实是坏,确实别扭得令人无可奈何……

  想着,夏海音不知怎地觉得委屈,眼眸酸酸地起雾,想哭,她强忍住。

  “我先运动,再吃饭。”她抛下一句,走向健身房。

  她在家里摆设了几样健身器材,有跑步机、健身车、扭腰踏步机、战斗拳击组,为了维持身材,她每天早晨运动,晚上入睡前若是有空,也会做瑜伽。

  即便是宿醉的隔天,她仍坚持不破例。

  朱在宇旁观她踩踏跑步机,不得不佩服她的坚毅,见她跑完了戴上拳套,他也跟着戴上另一双。

  “要我陪你对打吗?”

  她眨眨眼,不解地望他。

  他微笑。“一个人对着沙包打,多无聊,拳击是两个人的运动。”

  她狐疑地眯眼。“你该不会想乘机揍我一顿吧?我昨晚真有那么得罪你吗?”

  她怎会这样想?朱在宇无奈,难道她认为他会跟一个女人认真搏击?

  他暗暗叹息,表面却故作幽默。“想开扁的人应该是你吧?没关系,你尽量打——”话语未落,她便一拳挥过去,直击他的脸。

  他一惊,机灵地闪过,左手臂横弓阻挡。

  她玩真的?

  他讶然瞥望她,有些狼狈,她冷笑,剥除拳套,甩在地上——

  “我今天不休息,吃过饭后,我要出去见个朋友!”

  “所以你就跑来我这儿了?”

  叶水晶捧着托盘来到夏海音面前,在桌几上一一放下红茶壶、糖罐及牛奶,摆正两只绘着玫瑰的骨瓷茶杯。

  两人初中时读同一所女校,兴趣相似,都爱音乐也爱看电影,偶尔还会相偕逃课去电影院,又一起被老师责罚,因而建立了深厚情谊,后来夏海音出国学音乐,也一直有联络。

  对好友与朱在宇的恋情,叶水晶知之甚详,自然成了夏海音诉苦的对象,吃过早餐后,便坚持要朱在宇送她来这间艺廊。

  这艺廊是叶家名下的产业之一,由叶水晶负责打理,夏海音停留在台湾期间,有空便会来这里坐坐,会会好姊妹。

  “朱在宇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叶水晶一面斟茶,一面笑问。

  “我要他在外面等,不准进来。”夏海音撇撇唇,捧起茶杯啜饮。“他以为我跟俊祺约在这里见面。”

  叶水晶秀眉一挑。“你跟他说的?”

  “嗯。”

  “干么那样说?你不会真的想让他误会你跟俊祺在交往吧?”

  “就是要这样。”

  “为什么?”

  夏海音默然不语。

  叶水晶打量好友郁闷的神情,约莫猜到她转些什么念头。“因为你不服气?气他不够在乎你?气他没跪下来求你回到他身边?气他不要求跟你重新开始?”

  夏海音依然不回答,唯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

  叶水晶以为自己猜对了,悠悠叹息。“海音,你真傻!”

  “不是那样。”夏海音苍白着脸,摇头。“在宇不会求我的,他那么恨我,怎么可能还想跟我……重新开始?”

  “为什么不能?”叶水晶语带谐谑。

  夏海音顿时懊恼。“叶水晶!你是故意要刺伤我的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难过了?”

  “我知道。”叶水晶莞尔,想了想,又为好友感到心疼,坐到她身旁,轻轻拥了拥她。“我怎么会想刺伤你?海音,你可是我的好姊妹耶,我只是不懂你到底想跟朱在宇怎样?你要他到你身边当保镖,不就是想跟他旧情复燃吗?”

  夏海音闻言,震颤地扬眸,幽蒙的双瞳透着几分自嘲、几分哀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搞砸了他第一个任务,我差点害他当不成特勤人员——如果不是我任性,硬要跟着姨丈去扫街拜票,如果那个枪手狙击姨丈的时候,我听话躲远一点,他也不用为了救我而没护好姨丈,让姨丈受了伤。虽然我姨丈没怪他,反而谢谢他保护我,但他真正该保护的对象不是我,是我姨丈才对。他说,身为特勤人员,那一枪本来应该打在他身上的,他不能原谅自己……”

  忆起七年前的伤痛,夏海音脸色更白了,连身子也轻颤,她闭了闭眸,逼自己说下去。

  “他说是不原谅自己,但我知道,他其实也不能原谅我,我会害他分心、会拖累他,他最看重的荣誉因为我有了瑕疵,他要我回维也纳专心学音乐,说我天生就该在舞台上大放异彩,别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途——这些都是借口,我知道他想摆脱我,不想为我动摇,宁愿亲手斩断我们的爱情。”

  叶水晶静静地听她说,静静地凝望她。“所以,你也恨他吗?”

  “我不知道!”她怆然,神兽掩饰眼角闪烁的泪光。“我只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能忘了他,愈是想忘,反而记得愈清楚。他说的每句话我都牢牢记着,他自责自己没达成任务的表情也怎么都抹灭不掉,我真的……很气他!他凭什么一直占据我的脑海?凭什么不让我忘了他?我想忘,我也很想忘啊!”

  说到激动处,她终于撑不住,泪如流星,悲伤地陨落。

  她转向好友求助。“水晶,告诉我,你是怎么忘了他的?怎么能够忘记你深深爱过的男人?你教教我!”

  叶水晶握住她双手,要她镇定,也要自己镇定。“谁说我忘了?”

  喑哑却坚决的一句话,震撼了夏海音,她怔怔地凝眸。“可是你……你不是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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