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有情有义好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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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自秦嬷嬷离宫后,已过了三年。

  一转眼,他们都已十五岁了。

  十五岁的段子训,束发后完全退去幼年的稚气,俨然是个俊朗的少年。

  而初满十五岁的秦晴方及笄,正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她盘起了乌黑的长发,露出白皙的颈项与秀丽的脸庞,体态也逐渐丰盈,有了女儿家的模样。

  不但生理上成熟了,心理上也成长不少,两人之中的段子训,更是明显。

  年纪渐长,他也敛了性子,较少暴怒发脾气,即使生气了,也不太大吼大嚷,顶多只是拿冷眼瞪人。

  不过,那不代表他就变成一个好相与的可爱主子,他仍同以前一样,性格孤僻古怪又难伺候,看得顺眼的人就罢,要是他瞧不顺眼的,就别妄想多留片刻。

  就算那人不怕被冻伤,他还嫌对方碍眼呢。

  能出现在他面前的,就那几张熟面孔;而秦晴,便是其中最被倚重的一人。

  年岁渐长,他的另一个改变便是──不再欺负秦晴。

  不再找秦晴麻烦,也不再恶意欺压,甚至不再大声吼她骂她。

  不但如此,他还凡事都倚赖秦晴,信任她为他打理。

  “二殿下,您该起身了。”秦晴端着热水进入段子训房里。

  他仍在寤眠中,只轻哼了声,仍继续闭着眼。

  秦晴宠溺地一笑,多年的经验,让她知道等他完全清醒还需要一点时间,便利用这段时间,为他搭配今日要穿的衣物,还先以炭火温过,免得乍穿上身,丝绸的冰凉感在这样的深秋时节,会带给他不适。

  她不是制式地服务,而是用自己的心,满怀着暖暖的情意,为他打理一切。

  多年相处下来,对他的感觉,早已变了质。

  一开始,是为了让姑婆安心而尽心;后来,是为了自己奴婢的职责而尽心;而今,她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心在而服侍他。

  像对待挚爱的丈夫那般,真心诚意地用心;瞧见他满意的表情,就是她最大的奖赏。

  她将满满的爱恋藏在心底深处,不敢说出来,甚至不敢让人发现,就怕人骂她不知分寸、妄想攀龙附凤。

  她是连仰慕他的资格都没有的,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笑得苦涩,但怎收得回自己的心?

  她爱他,早已爱得无法自拔了……

  没一会儿,段子训清醒了。

  还没下床,秦晴已将盥洗用品送到床边,让他就近使用。

  梳洗完毕,段子训起身下床套上靴子,秦晴立刻为他着衣。

  从单衣、中衣、精绣的深紫色的外裳……她像慈母般,温柔地一件件套上,再细心地整理妥当后,最后扎上镶着羊脂玉佩带头的腰带。

  段子训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截,正低头认真替他调整衣角和腰带位置的秦晴,眼神柔和且纵容。

  这小丫头平常温温顺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古怪,见不得他的衣着有半点不妥切;如果她觉得今日替他着衣不甚理想,便会一再调整,直到她满意为止。

  段子训不是个有耐性的人,若是旁人这样,早让他给挥开了,但因为是秦晴,所以他总会耐着性子,等她调整到满意为止。

  “行了吧?”他不带凶意地催促,晨起的嗓音有点沙哑。

  段子训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吸进她在他胸前移动时,传来的淡淡发香。

  “我再调整一下。”秦晴柔声道。

  “您是二皇子,总不能衣衫不整,出去教人看笑话呀。”那样,便是她这个贴身婢女大大失职。

  “谁敢笑我?”段子训冷哼。

  他打赌,就算自己赤身裸体走出去,也没有人敢笑话他。

  “明着不敢笑,暗地里可就难说了,您总也不想成为他人的笑柄。好了!”秦晴直起身,脸上漾出柔柔的笑意,教人看了就舒坦。

  段子训见了,也不由得松开微拧的眉头。

  第2章(2)

  “早膳已经请人准备好了,二殿下,今儿个在百花亭用膳好吗?那周围的海棠开得正美呢,二皇子平日读书习武,分外忙碌,很少有机会赏花,趁今儿个天气不错,在亭子里用膳也不会太冷。”

  “嗯,就依妳的安排。”赏不赏花,对段子训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但凡是秦晴的安排,他大都不会拒绝。

  “好,奴婢马上请人布膳。”秦晴说完,离开段子训的寝房。

  她正打算唤人传膳至百花亭,忽然一名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远远瞧见她就放声大喊:“晴儿!晴儿!有急事!妳家乡请人捎来口信!”

  “什么口信?”突来的紧急讯息使人不安,秦晴拉住小太监,急忙问道。

  小太监喘了好几口气,才说:“说是妳姑婆病危了,教妳尽快回家乡一趟。”

  “你说什么?!你说谁病危?”秦晴太过震惊,只能张大了嘴。

  她还来不及问清楚,段子训已迅速从房中冲出,揪着小太监的衣领质问。

  “是……秦嬷嬷。”小太监惶恐地看着面色难看吓人的二皇子。

  “秦嬷嬷?”段子训面容愀然变色。

  “姑婆她……”秦晴才欲开口,泪便一下子狂涌了出来。

  三年前分别时,姑婆的身子便不好了,这三年来,她一直挂念她老人家,也曾回去看过她几次,更常写信回家乡询问,但姑婆总要人回信,说自己平安无恙,要她好好伺候二皇子便行。

  记得前几天才接到回信,说一切平安的,怎么这会儿竟突然病危?

  “我要回去看她!”秦晴哭嚷着,不顾一切地转身,要奔回房里收拾行囊。

  她的视线被泪水糊成一片,教她瞧不清路,脚被裙襬绊了一下,险些跌跤。

  “慢着!”段子训伸手拉住她。

  “别阻止我!我一定要回去,哪怕您治我的罪,我也要回去!”她挣扎哭喊。

  “我有说不许妳回去吗?”段子训冷着脸瞪视她。

  在她心中,他是这种不通情理的人吗?“我说慢着,是因为我也要和妳一起回去。”

  “您要和我一起回去?!”秦晴睁大泪眼,讶异地看着对方。

  “秦嬷嬷好歹照顾了我长大的,我一直将她视为家人,她病重了,我去看她有什么不对?”段子训瞪回去。

  “喔。”秦晴这才知道她误会他了,当下羞愧不已。

  “好了!时间宝贵,咱们别为这些琐事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发吧!”

  “好。”秦晴恨不得能立即飞到姑婆身边。

  “但就算立刻出发,也要花个三、五天……”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好怕来不及见姑婆最后一面。

  “我会命人沿途备马替换,日夜兼程赶路,约莫两天便可到达。”段子训道。

  “好……”秦晴完全没了主张,一心只想赶快回家乡。

  “那妳赶快去收拾,我立刻命人准备,妳收好东西就到我寝宫外会合!”段子训立即下令。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人──包括秦晴和段子训,以及六名骑马随行的护卫,已准备就绪,快马离开宫门。

  车轮骨碌碌地快速转动,在官道上急速奔驰,段子训一行人兼程赶路,就怕见不着秦嬷嬷最后一面。

  马车里,秦晴眼眶泛红地缩在角落,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段子训坐在她身旁,默默看她。

  他们离宫已有一日,为了赶路,几乎不曾停下来休息;除了偶尔换马、补水、还有解手之外,连餐食都是打包了,在马车上吃。

  段子训透过窗户的薄纱帘,瞧见外头星月当空,看来已是夜半时分了。

  一整个下午,秦晴始终情绪紧绷,不曾阖过眼。

  她一定很担忧!他微叹一口气,为她感到心疼。

  “秦晴,过来。”段子训开口轻唤,朝她伸出手。

  秦晴抬起泛红的眼,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但没立刻过去,只揣测着他的用意。

  “过来我这儿。”他拍拍身旁的软垫,再次命令。

  秦晴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何叫唤自己,但主子有令,奴婢不能不从,于是她挪动身子,慢慢地朝他靠过去。

  “再过来一点。”见她在离他约一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又命令道。

  秦晴没办法,只好再靠过去一些;一到对方伸手可及的范围,他就突然伸手,猛力将她拉过去,安置在自己怀里。

  秦晴吃了一惊,本想挣扎,但段子训却箍紧双臂不肯放人。

  “妳一整天没休息了,身子会吃不消,先睡会儿。”他柔声说道。

  秦晴愣了下,立即停止挣扎;一股暖意,像迸出的泉水那般,渗进她的心田。

  原来他是在关心她……

  “可我……睡不着。”她乖顺地贴靠在他胸前,聆听他有力的心跳,说话也不自觉的,带点撒娇的语调。

  “阖上眼,很快就会睡着了。难不成妳要我唱曲子哄妳吗?”他故意取笑她。

  “不用啦。”秦晴红着脸,用力摇头。

  “那妳乖,快点睡。”

  “我又不是孩子。”对他哄孩子似的安抚法,秦晴红着脸抗议,但心里,却很甜很甜。

  “不是孩子就别要人哄,快睡,否则,我真的要唱曲子喽。”段子训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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