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处置胡鸣?”
“杀了他。”他毫不犹豫。
她急忙摇头。“不行!这会让兰若跟狼族打起来的!”
“打就打。”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何况,还能帮她报杀父之仇。
可她摇头。毕竟曾经当过老百姓十多年,她非常清楚老百姓多么痛恨王族兴兵起事。“因为我,已经死了七名无辜百姓,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因我而死了。”
他难以接受。“他差一点就侵犯你——”
“但我现在好好的,我没事,不是吗?”她紧握住他手。“我承认,我太过妇人之仁,而我现在的说法,说不定会让人觉得我们狼族好欺负,可是,我不想你再离开我。若真的跟兰若打起来,我又得捱受好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你……”
苦恼啊。
他搁在腿上的拳头几度握紧又放松。狼族人脾性,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胡鸣侵犯的又是自己最挚爱的妻,这口气,他实在吞忍不下。
可他也知道,青儿说的是对的。两国交战,势必又得让她独守王宫,过着食不知味、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舍不得。
在他还在考虑有无其他两全其美——也就是可以报仇、又不会让她难过的法子之时,她又说了。
“至于宛大人他们——”
他立刻接口:“琉光一定得为她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这个决定,他不容她干预。在狼族,杀人就是得偿命。
“宛小姐这回真的做了错事,我只是想……可不可以,留个活口,不要判她死罪?”
他眯细了眼睛看她。
她轻叹一声。“我曾听宫女们提过,宛小姐对你情有独钟……”
“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她赶忙说:“我只是在想,她所以痛下杀手,伤害了那么多人,无非也是希望能待在你身边,但是又得不到您回应,才会走上歪路去。”
尝过了情爱滋味之后,青儿很清楚,那种朝思暮想却触碰不到的痛苦。
“您笑我傻吧,总而言之,我希望您看在宛大人分上,留她一命。”
“你啊。”厉无垠再一次揽她入怀。真是傻、傻透了!人家都侵门踏户、冒犯到她头上来了,她却还顾忌东顾忌西。
可是,这就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气度。他俯下头用力地吻着她唇瓣,知道自己已被说服,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坦然接受。
他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在她脖子胸口上又吻又蹭。真搞不懂,这么一个小小身体,怎么有办法包容接纳这么多的事?
“好痒……”她格格轻笑,但不怎么认真推拒。
两人笑着玩着,逐渐把胡鸣还有宛琉光的事丢在脑后。经此一事,两人彼此都确认,谁也离不开谁。
直到轿子停下,他才挪开吻着她的唇瓣,抱着她走进凤凰宫。
一进门,小梅迎了上来。
被青儿失踪一事吓得差点掉了魂的她,一双眼也是又红又肿的。
“奴婢已经备好热水——”
“我来就好。”厉无垠挥手要小梅退下。“传令下去,今晚没我吩咐,谁都不许过来打扰。”
“是。”小梅膝一弯,擦着眼泪拜退。
时光荏苒,半年时间一忽儿溜去。没想到兰若国再起风波,胡不韦王位还没坐热,因为残虐、动辄杀人,加上擅改赋税,搅得民不聊生。忍无可忍的大臣们终于鼓起勇气,兴兵反抗。
而今被拥立的兰若王,则是先王远亲,论辈分,青儿还得唤他一声叔叔。
御书房中,厉无垠接见自兰若来的新使节。
“所以说,胡不韦已死?”
“回陛下,是。”新的兰若使节同样姓兰,是新兰若王的胞弟。“胡不韦欺君犯上,不但拥兵自重,甚至设计毒杀先王、太子,罪无可恕。好在老天有眼,让吾王得此机会一报血仇。”
“所以,”厉无垠望着年纪比自己还长上一些的兰若使节。“兰若王有何要求?”
兰若使节低着头说:“吾王希望陛下能看在王后娘娘的面子上,再拾兰若、狼族两国之邦谊。”
胡鸣冒犯青儿一事,厉无垠并没要胡鸣的命。他一方面轰离胡鸣,一方面中止狼族与兰若两国邦谊。当时朝中大臣一面倒地希望厉无垠领兵出征,以示国威,厉无垠回绝了众臣要求。
狼族大臣们全都觉得面子挂不住,但厉无垠知道有个人可以说服他们,也就是颇具人望的宛莽。
他给宛莽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说服众臣接受他的决定。
宛莽也不负交托,一个一个细心疏导沟通,短短一个月,众臣们便明白厉无垠苦心,不再动不动上奏要出兵杀人。
琉光这头,则是被厉无垠送进庙庵。虽说厉无垠答应青儿饶她不死,但因狼族法令,她仍旧活罪难逃。
她得用上她的后半辈子,来告慰她所弑之人的在天之灵。
至于胡鸣,下场也颇凄惨——兰若使节说:“因胡不韦一家罪孽深重,除永贞公主不受牵连之外,吾王下旨胡家满门抄斩,兼曝尸三日,以正视听。”
胡鸣有此下场,厉无垠并不意外。
总算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
他望着兰若使节笑。“回去禀告兰若王,本王相当乐意。”
兰若使节前脚一走,厉无垠也跟着离开御书房,他打算早点告诉青儿这个好消息。
凤凰宫中,青儿正躺在卧榻上,接受御医诊脉。
小梅忧心地说:“谭大人,娘娘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是不是犯了什么毛病?”
御医谭大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松。“恭喜王后娘娘。”
什么?青儿与小梅面面相觑。
“是喜脉。”谭大人笑眯眯道。“已经一个月了!”
“哎呀!”小梅惊呼。这可真是天大地大的好消息。“奴婢马上派人通知王上——”
“要通知我什么事?”厉无垠正好踏进门来,一见御医,眉心立刻皱起。“怎么回事?你身子不舒服!?”
后边两句,他是望着青儿说的。
小梅笑嘻嘻地说:“恭喜王上,王后娘娘有喜了。”
啊?厉无垠望着小梅,再看向御医,接着是坐起身的青儿。
他没听错吧?
“老臣对天保证,千真万确。”御医说。
老天!他一个箭步牵起她手。“我们有孩子了!”
“我好开心。”她一摸自己仍旧平坦的肚皮。“谭大人说,顶多再九个月,就可以看见他了——”
“哈哈哈哈。”他抱着她笑小拢嘴,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眼见两人眼里再没有其他人,小梅还有御医很识趣地退下。
“我摸摸。”他轻触她柔软的肚腹,又凑上耳朵听。
傻子。她失笑。“哪里听得见!”
“我希望头胎是个女娃。”他流露傻阿爹的笑容。“最好能像你一样,粉粉嫩嫩,像朵花似——”
说这么早!她横他一眼。“万一是男孩,你就不疼啦?”
“疼,你生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疼。不过——我还是觉得女娃漂亮。”
“生女娃,将来她们长大得嫁人的时候,不心疼死你才怪。”她糗他,仿佛已经看见十几年后的画面。
“哪个男人敢靠近本王的女儿?”他大手一握,浮凸的肌肉鼓出衣袖。“看我不拿刀把他们一个一个切成两半!”
“傻阿爹。”她刮他脸颊。“我就等着看你将来敌不敌得过你女儿的眼泪。”
他抱着她转了个圈。“不管,我的女儿就是要一辈子待在我身旁,就跟你一样!”
她仰起头亲了他一记,两人脸贴脸傻笑一会儿后,换他吻她。
带着永恒不变的热情——与挚爱。
【全书完】
后记
我从来没想过,“享受跑步”这四个字,有天会从我嘴巴说出。
但在这几天以前,跑步——不过是我用来“减肥健身”的手段之一。但有一天,就在我写完稿子肩膀酸痛的那个清晨,六点,我套上旧旧的球鞋,到小学操场做了些拉筋运动后,突然间想——不然跑一下步好了。
早上六点的空气很好、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凉,我在跑步的时候,头一回感觉到的是快乐,而不是消耗卡路里的义务。
那一天,我跑了四百公尺(小学操场两圈)。
后来,我在书店看见一本书——一本原本跟我这个不爱动的人,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儿的运动类书籍,《天生就会跑》。基于某种缘分我翻开了它,一读,欲罢不能,随后便掏钱买下。奇迹,就发生在我读完《天生就会跑》后隔天。
一样在清晨六点,一样做完拉筋运动之后,我一口气在小学操场上跑了五圈——一千公尺;而且脸不红、气不喘。
更妙的是,我跑步完时的感觉,不仅是快乐,而是享受。
读到这儿应该有人觉得奇怪吧?读完一本书能让人一口气增加六百公尺?又不是吃了禁药。但道理说穿了很简单,就只是因为,我终于知道正确的跑步姿势与速度。以前呆啊,以为跑步就是穿上球鞋后卯起命来狂奔,直到两腿发软——但真正的跑步(我是指慢跑),其实是非常细致的,得随时聆听身体的声音,即时做出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