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误嫁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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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珠,我要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见她似乎浑然不为洞房花烛夜竟独守空闺而难过,银珠那张圆脸不禁透着丝疑惑,“少夫人,少爷没回来,您不伤心吗?”

  “伤心什么?”丁挽秋觑向她,似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话。

  银珠脱口而出,“少爷他冷落了您呀,还命人抱猪仔同您拜堂。”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人嘛,少夫人怎么半点气愤之色都没有呢?

  丁挽秋微微一笑,“我想相公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吧。”尽管寒见尘是她的丈夫,然而两人从未见过面,对她而言他无疑是个陌生人,因此虽然遭到这样的对待,但她并不觉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她性子淡泊,鲜少有什么事能引起她情绪波动,因此对今天与猪仔拜堂虽有疑问,却也没多大不快。

  而且对这椿婚事她原本就没什么期待,当初全是为了寒家能借爹一笔银子还债,她才答应嫁给寒见尘。

  寒家是苏州的名门望族,祖上曾官拜内阁大学士,她那未曾谋面的夫婿数年前也曾高中三甲,在朝为官,不过他在京里当了不到一年的官,便辞官回乡接手寒家的祖传生意。

  寒家所产漆器精美绝伦、冠绝天下,因此被选为御用贡品,每一季,皆需将一部分所产的漆器送往宫里。

  除了漆器作坊,寒家在苏州还有庞大的土地和其它产业,相比于寒家的家大业大,其实丁家算是高攀了。

  通常像寒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婚配时十分讲究门当户对,但也不知那寒夫人是中意她哪点,三个多月前在恩泽寺见过她一面之后,竟直接到丁家来提亲,想到家中困境,她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不过寒见尘用一只猪仔来与她拜堂,似乎意味着他十分不满这椿婚事。

  换作别人,也许会为此心伤,可她是为解除丁家困境而来,如今尚对寒见尘没有半分感情,更对他没有期待,即使他不待见她也伤不了她。

  虽然嫁入寒府,她也做好准备打算负起为人妻的本分,但老实说,今晚不用服侍一个陌生人,她倒乐得轻松自在。

  “少夫人,您能这么想当然很好,可是少爷他、他……是故意这么对您的。”这些话原本不该说的,但银珠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丁挽秋不以为意的漾开柔笑。

  “我真的不要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她不在乎寒见尘对成亲的事是怎么想的,只要她自个儿过得舒心就好。

  这世间除了爹娘和弟弟,能让她放在心里的事很少,所以对寒见尘的行径,她压根不觉得有什么。

  见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柔和,找不出一丝不快的痕迹,银珠只好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银珠,顺道帮我把房里的烛火吹熄了。”

  “是。”吹灭了烛火,银珠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成亲已有五、六日,寒见尘仍迟迟没有出现,对此,丁挽秋丝毫不以为意。

  然而一手主导这椿婚事的寒夫人却不这么想。成亲至今未曾见过丈夫,她以为丁挽秋心中必有许多怨言,因此每次她来请安时,寒夫人总会安慰她几句。

  今日也一样,在她一早过来请安时,寒夫人又温言劝慰道∶“挽秋,见尘他这几日很忙,没空回来看你,你多担待些,别往心上去。”

  “我明白,娘不用担心。”丁挽秋脸上带着温笑,再一次表明自个儿并不介怀。

  对于她的明理,寒夫人很满意,“当初在恩泽寺见到你,我就看出你是个贤慧的好姑娘,才一心想让你嫁进门,给见尘当媳妇儿,怎知……”说到这里,她幽幽长叹一声,未竟话语里隐藏着复杂的思绪。

  第1章(2)

  寒见尘不是寒夫人的亲儿,而是她丈夫与妾室所出,他亲生母亲在他八岁那年便过世了,之后就由她扶养见尘长大。

  当初她订下丁家这门亲事时,见尘外出办事不在府里,等他回来得知此事,他就曾要她退了这门亲。

  基于对见尘的歉疚、爱护,她往往会让步,可那日在恩泽寺第一次见到挽秋时,住持曾对她提过,挽秋福泽深厚且与寒家有着很深的缘分。

  老住持拥有高深的修为,必定是在提点她什么,因此她不肯退掉这门亲事。

  之后,见尘也不再说什么,她以为他默许了,因此积极筹办婚事。

  岂知成亲当日,他不仅不去迎娶,还找一只猪仔来代替他拜堂,她知道见尘这些年来因亲生母亲的事对她一直心存怨怼,但没料想到他竟会这么做,甚至迁怒到无辜的挽秋身上。

  丁挽秋无意去探究寒见尘究竟为了什么而如此冷漠待她,于是漾开一抹浅笑温言开口,“娘请放心,相公在忙,挽秋能体谅,不会责怪他的。”

  见她神情和语气仍平和得一如前几日那般没有一丝怨色,寒夫人欣慰的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会是个好媳妇,我相信见尘总有一天能明白你的好。”

  再陪婆婆说了会儿话,丁挽秋才离开她的寝房,回到自个儿住的院落,看见小院子里齁齁齁嘟着嘴在四处找寻吃食的小猪仔,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了欢快的笑意。

  成亲翌日,她便让银珠去把这只当初跟她拜堂的猪仔讨了过来,将它洗净后留下来养着。

  银珠曾问她为何要养这只猪,而她则是笑着对银珠说——

  “当时我可是同这猪仔拜的堂,算起来它是我相公呢,怎能怠慢它?”

  听见她的话,银珠一脸错愕,“它当时是代替少爷同少夫人拜堂,少夫人怎能把它当成相公?”

  “我说笑的,银珠你还当真了。”见银珠这么老实,她没再逗她,不过私下里,她却把这只猪仔取名叫“向恭”,谐音正如相公。

  “向恭,你又在找吃的啦。”她走过去莞尔的摸着小猪的头。

  猪仔抬起猪鼻子亲昵的蹭着她的手,齁齁齁的叫着似在朝她讨食。

  她被小猪仔蹭得发痒,好笑的道∶“欸,早上不是才给过你吃的吗?这么快又饿了?”

  “齁齁齁齁……”小猪发出声音,似在回答她“对呀对呀”。

  从寝房里出来的银珠见状连忙出声,“少夫人,您可不能再喂它吃东西了,先前天天喂它吃上好几顿饭,您瞧,才没几天它都肥上一大圈了,再这样下去,不久就变成一头大肥猪了。”

  轻点着它的猪脑袋,丁挽秋笑斥,“向恭,听见没有,银珠姊姊说不能再给你吃了,等晚一点再说。”

  银珠正想开口说她才不要当一只猪的姊姊时,忽见门边有个丫鬟朝她招招手,作势要她过去。

  “翠儿姊,什么事?”她走过去问道。

  瞄了瞄在屋里逗着猪仔玩的丁挽秋,那丫鬟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听完,银珠吃惊的瞪大眼确认,“翠儿姊,这是真的吗?”

  “这人都带回来了还能有假吗?”

  银珠皱起了眉,“少爷才刚成亲,怎么能这么做?”

  “大概是存心想跟夫人作对吧,欸,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做事了。”

  翠儿离开后,银珠走回屋里,抬头望了眼丁挽秋,迟疑着该不该将方才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心忖这事少夫人迟早会知道,让她心里有个底也好,银珠犹豫了片刻才出声,“少夫人,少爷昨儿个夜里回来了。”

  闻言,丁挽秋抬起眼,讶问∶“可昨夜没见他回房呀?”

  她忍不住脱口道∶“少夫人,其实少爷在成亲前就将这寝屋里的一些东西搬走了,奴婢想,少爷说不定没打算回来住,而且少爷昨夜还带回了个侍妾呢!”

  “这样呀。”丁挽秋轻轻颔首表示明白了。

  瞧她听见这件事,神情还是一脸平和,没有一丝恼怒不悦,银珠纳闷的问∶“少夫人,您不生气吗?”

  丁挽秋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成亲至今,她的夫婿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这已表明了他不在意她这个妻子,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在意他?

  为一个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的人生气,不值得。

  “可少爷才刚同您成亲,竟然马上就纳了妾,这么做实在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银珠想不明白,在得知少爷带回一名侍妾后,连她都忍不住为少夫人抱不平了,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丁挽秋温笑道∶“世上三妻四妾的男子又不止他一个,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何况当初嫁进来时,也没说不让他纳妾呀。”

  由于一嫁进来便受到寒见尘的冷落,一手主导这椿婚事的婆婆也许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因此待她极好,这几天甚至接连送了她不少名贵的首饰想补偿她。

  婆婆没刁难她,让她能在寒家安然的待下去,丁挽秋觉得这样已经足够,至于寒见尘纳妾的事,她并不在乎。

  “可是少夫人什么都不计较,日后一定会吃亏的。”银珠很喜欢这位好脾气的少夫人,不由得替她未来在寒府的日子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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