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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皇家之事,但知道很多事都很凶险,原治之所做之事又涉及到巨额的利益,谁知道他会遇到什么?一旦有个万一呢?

  她真的为他担心啊。

  原治之的心又烫又热,他只能紧紧抱住这朵稀世兰花,勉强压抑住自己沸腾的情绪,道:「傻瓜,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治大哥从来都不是莽撞之人。更何况,我还等着你出了孝,风光体面地将你迎娶进门呢。」

  虽然他的身体在疯狂叫嚣着拥抱她占有她,可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如此,她为了他可以奉献女子最珍责的东西,而他给予她的最大尊重与回应,就是等日后将她明媒正娶进门,再一切顺理成章水乳交融。

  他不能让她的人生有一点点的瑕疵,有被人诟病的地方,哪怕那行为是因为他。

  原治之轻轻咬着她的耳朵,道:「好好保重自己,我可是日夜盼望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呢。」

  费明兰「嗯」了一声,又羞又怯又忧虑的心总算稍微平静了一些,尽管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因为体会到原治之对她的珍爱与尊重,她的心越发笃定与甘甜。

  ***

  七日后,余姚县,费氏兰苑。

  鹦鹉馥馥在横木上昂首阔步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梳理一下牠已经很华丽的羽毛,一会儿啄一口石榴手心里的松子。

  石榴瞪羞圆溜溜的大眼睛,逗牠道:「馥馥好厉害,自己剥壳吃。」

  馥馥有点笨拙地啄着松子,好不容易吃了一颗,立甫朗精神抖擞地欢叫道:「馥馥好厉害!馥馥好厉害!」

  也许因为馥馥是被石榴带进兰苑的,所以和石榴感情很好,费明兰就把石榴留到了自己院子里,专门负责照看馥馥。

  石榴倒跟着馥馥学会背诵了几首诗。

  馥馥吃了几颗松子,抬头看见费明兰从内室走了出来,立即一本正经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费明兰瞪牠一眼,笑道:「你这个坏东两。」

  馥馥立即兴奋地跟着囔:「你这个坏东西!坏东西!」

  费明兰威胁牠:「再取笑主人,就饿你喔。」

  馥馥翅膀挥了几下,小眼睛讨好地望着费明兰,重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费明兰啼笑皆非地看着牠,牠继续讨好地望着费明兰。

  她用手指戳了戳牠的小脑袋,「古灵精怪。」

  这只鹦鹉,之前可能被原治之教了几首诗,后来送给费明兰做媒人,费明德因此也对牠大感兴趣,又摇头晃脑地教了牠好多酸溜溜的诗歌。包括刚才那两首。

  也不知道牠怎么想的,最爱对着费明兰吟诗。

  费明兰抚摸着馥馥的背部,脑海里却忍不住真的想起她的那位「青青子衿]。

  那次在栖玄寺见面之后,两人并没有相处多久,很快就被迫分别,因为皇帝玄昱有事相召原治之。

  分别前,由费明德作为费家家长代表,让原治之与费明兰两人交换了庚帖,简单迅速地订了亲,约定好费明兰一出孝就完婚。

  他们的订亲仪式或许太过简陋了,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还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两人谁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呢?

  这个世上最能约束人的,从来就不是形于表面的「规矩」。

  费明兰原本以为原治之被逐出家门后,肯定也会被皇帝见弃,她本想暗中支持他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却没想到他反而更忙了,而且似乎责任更为重大。

  她这才隐约明白原治之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或许说,是更为厉害。

  既然如此,费明兰就彻底放下了心。

  因为费明兰要守孝,而原治之又要去忙皇帝的事,两人只好匆匆别过,继续漫长的两地相思。

  费明兰想着想着就有点走神,馥馥却忽然高声欢叫起来:「太太好!太太安!」

  费明兰转过头,果然看见母亲由大丫鬟霜降搀扶着走进她的院子,她急忙迎上前「娘。」

  费郑氏越发地清减了,但是却依然风姿楚楚,她现在每天除了见见女儿之外,就是给亡夫诵经,或者一个人发呆。

  这让费明兰很是忧虑,却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有每天花费更多的时间陪伴在母亲身边。

  母女俩在内室里坐下,费郑氏摆摆手,摒退了所有奴婢。

  费明兰意识到母亲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不由得有点紧张。

  她与原治之的婚事,虽然经历重重波折,但从一开始提,到最后议定,都是由费明德出面,而忽略了她的母亲。

  她想和自己的母亲商量,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说了会不会让她伤心,以为自己和明蕙一样,父亲才刚过世孝早就迫不急待她想嫁人了,实在是大不孝。

  发觉女儿的不安,费郑氏拍了拍她的车背,道:「原公子的事,你都己经向我交代了仔细,我不会怪你的。母亲比你更盼望你能嫁个好男人。」

  「娘。」费明兰的眼一红,忍不住侧身歪倒进母亲的怀里。

  费郑氏清瘦的手指抚摸着女儿乌黑的秀发,慢慢的,轻柔的,她的目光似乎穿敲了时空,又回到了女儿幼时,她那时候也像这样爱依赖在自己,怀里,不乐意让奶娘抱。

  可是女儿越大,性子越要强,就越不爱和母亲亲近了。

  最后,竟然连终身大事都没有和她提前商暑。

  费郑氏既有点难过,又有点羞愧,如果不是她素来不理俗事,让女儿以为她没有半点能力,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吧?

  「你爹很厉害,把你们都教养得很好,明德和你都能独当一面了,你爹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娘……」费明兰最怕母亲时时刻刻都记挂着父亲,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呢?

  「别担心,我没事的。不看着乖女儿出嫁,过上好日子,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费郑氏安抚着担惊受怕的女儿,歉意更深,「娘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你,既然你己经认定了原公子,就好好待他,好好过下去吧!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都要咬紧牙关挺过去,女人遇到一个好男人太难了,一个肯为然如此牺牲的男人,值得你为他忍下所有委屈了。」

  费明兰越听越迷惘,问道:「娘,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费郑氏叹了口气,「你哥没有对你说吧?原治之觐见皇帝之后,立即就被指了一名侧室。」

  「什么?!」费明兰惊得霍然站了起来。

  第9章(1)

  玄昱此举是故意的。

  他自从当了皇帝,还从来没被人驳斥过,更别提抗旨不遵了。

  原治之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大感没面子,再加上因为乐阳的事让他在原治之面前加倍丢脸,他就想看看原治之和费明兰这对「情深意重」的佳侣,是不是真的能禁受得住各种考验与打击。

  指封一名侧室,不过是以前盈袖之事的重演,以前的盈袖只是被随意送出,为奴婢还是为待妾,随原治之的选择。

  但是这次被指封的侧室容香,却是一名七品官员家的庶女,是要正经纳进家门,占据名分的。

  容香原本被父亲送进后宫做女官,因聪慧伶俐被玄昱选中做了棋子,但同样是棋子,她的级别要比盈袖高许多。

  也就是说,原治之推拒不得。

  原治之可以推拒乐阳公主的指婚,却不能拒绝容香,除非他不想跟着玄昱混了。

  当然,在他知道并掌握了玄昱如此多的机密事情之后,如果还想退出,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原治之在心底暗自痛骂玄昱真是混蛋,就是看不得臣子一点好,看见别人恩爱情重他就小心眼,各种羡慕嫉妒的嘴脸可真难看。

  可是表面上他还得必恭必敬地谨遵圣旨,乖乖一抬小轿子把容香抬进了他临时租赁的家门。

  至于圆房与否,那是他的隐私了,皇帝总不会无聊到连这种事也要过问吧?

  在返回余姚县之后,费明德才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由得大为恼恨,虽然原治之很快传来消息,允诺会处理好容香之事,但费明德终归是心情大不好,又怕妹妹知道了伤心,就选择了先告诉嫡母,由费郑氏再来规劝女儿。

  费明兰怔怔地看着母亲,呆呆地站在母亲跟前,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失去了神智。

  就算得知原治之得罪了皇帝和公主,被原府逐出家门,从此可能一无所有,费明兰都没有如此受打击过。

  费郑氏看着女儿一副傻了的模样,大为心疼,急忙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柔声道:「兰儿?兰儿?你莫要惊慌。圣旨难违,原公子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旨不遵吧?再说一个侧室又碍不了你什么事的,关键还是原公子的心里看重你就好。」

  费明兰恍惚了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可是她的脑子依然一片麻木,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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