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奸商出任务(上):犀利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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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韦太医开的药,那药与猫眼一混合,会让人失去意识,文师父说,幸好四王爷来得早,这药再多服个几日,皇上怕是再也醒不过来,即便清醒,也会成为废人。此事,四爷已告知王爷,王爷对王妃很是感激。」感激?陆茵雅嘴角滑过一丝苦涩,眼底有太多的感情闪过,她要的——从来不是感激。

  转开话题,她问:「那么,皇后认罪了吗?」问完,方觉自己好笑,便是查出来龙去脉,便是查出主凶,可有韦氏家族撑着,皇帝岂敢随随便便查到皇后头上?拔除大树都需要时间了,何况是拔除一个在朝堂上、在全国各地盘根错节的巨大势力。

  见到谨言目光闪烁,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于是明白——王爷也心知肚明,此番事件想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王妃,谨言不能多待,王妃可有音讯传给王爷?」谨言起身,准备离去。

  陆茵雅手指按压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

  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就如公孙先生所料,所有的状况都是往好的方向走,只是——那对坜熙而言是最好的方向吗?

  代罪羔羊,四个字在她耳边回旋不正,倘若坜熙成为代罪羔羊,倘若抹去了他的英雄气概,抹去他的雄心壮志,那么,他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龙坜熙吗?

  他汲汲营营、费尽心机,多年经营才经营出今日的地位,让他就此放弃一切,岂会心平?

  她想了想向前几步,走到谨言身前道:「请王爷稍安勿躁,即便移居咏月楼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宗人府里有皇后的亲信,后宫里又何尝没有。」

  「知道了,谨言必定为王妃将话带到。」陆茵雅握住谨言的手,再前进一步,在她耳畔低言。「想尽办法、透过四爷,让他传话予皇上,就说,我知道谁是幕后真凶。」谨言惊讶抬眉,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她捏了捏谨言的手。「此事关系着王爷的未来,话,务必帮我带到。」顿时,谨言心底一阵焦灼,想回话,陆茵雅却缓缓摇了摇头,阻止她。

  「快去吧。」谨言紧咬下唇,死死盯住陆茵雅,好半晌才欠身,掀了帘子出去。

  那帘子摇了几下后,静止——如同她波涛汹涌的心,在骤下决定之后,重返安宁,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

  黎慕华拍拍她的肩,她抬头,望见婆婆的关切之情。

  环腰抱住她,幸好啊,幸好有婆婆在,否则她怎能度过这些煎熬,幸好她总是鼓吹自己相信苍天,幸好婆婆永远在自己身边扶持,手臂施了力气,她紧紧抱住婆婆。

  「谢谢,谢谢你。」黎慕华轻笑,她不知道这种抱法会引起他多少反应,男人是禁不得刺激的啊,即使他现在的身躯是女的——他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在同性身上感觉心悸——他推开茵雅,因为再不推开,下一步,他可能把她扑倒在床上。

  仓卒间,他在纸上写下:「你对谨言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托她带两句夫妻间的私话。」她随口谵婆婆,不想让她担心。

  「那么,不再担心了吧?」

  「嗯,总算来了消息,让人放松心情的好消息。婆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黎慕华皱眉头,不是说不让他一步都别离开,才知道坜熙没事,就想赶人?

  念头一转,他失笑,什么跟什么啊,他竟然在吃这种飞醋?疯了他。举笔,他写:「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怕又有人要烦得你睡不着了。」他指指小妾们同属的院落,陆茵雅笑开。

  「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睡一觉,才有力气应付她们。」目送婆婆离去,她的笑脸收聚,长长地叹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揉揉酸涩双眼,走到床边,躺在枕头上,坜熙的味道若有若无地从枕间传来——那是坜熙的气息呵,已经那么久、那么久的离弃,她还是没将他的味道遗忘,说放手、说看开,说不再想、不再爱,她说过的一大堆话,直到今日方才明白,那不过是她对自己的欺骗。

  可她骗得了自己的口、骗得了自己的行动,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爱他,始终没变过。

  从童时初遇,宫里太监欺负坜熙、阅熙,她还那么小,小到旁人还看不在眼里,就敢挡在坜熙身前指着太监鼻子,大骂对方狗奴才,竟敢欺凌主子。

  她一跺脚,气势十足地硬要太监报上名来,说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太监被她吓到了,夹着尾巴狼狈的跑走。

  她是什么身分呐,那时爹爹还不是丞相呢,她竟然一手拉起一个,说:「别怕,往后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就这样大声吼他,人,都是怕坏人的。」坜熙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当时,他眉梢还没有那道伤疤。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太有影响力,坜熙真的渐渐变成「坏人」,他不再对人温言和善,他随时随地摆出一张坏人脸,慢慢地,欺他的人越来越少。

  坜熙开始带兵打仗,每打一回胜仗,身上添入一回新疤,他便越受皇上重视,他领兵外出,宫里留下孤伶伶的阅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责任感,分明阅熙年纪比她长,她却认定阅熙得受自己保护。

  那回她被推入水里,以为远在战场的坜熙竟像英雄似地出现,他跃入水中救她,当她浮出水面,第一口吸进肺里的气,满满地、满满地全是他的气味,从那个时候起,她便深深地、深深地将他烙在心底了吧?

  她是那么地自私自利,为周全自己的爱情,让务熙受伤害,是楠楠,一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女子安慰了他。

  多么奇妙的关联呵,她伤务熙、楠楠伤她,世间事都是用这种方式取得一个平衡吗?

  她不只一次想过,倘若当时她嫁的是务熙,是不是就能成全坜熙和楠楠;假使她不在楠楠离府时使手段,让坜熙晚儇熙一步,是不是坜熙不会像今日这样,对她深恶痛绝?

  可惜,世间物样样有,独缺一味后悔药,即便她对自己的行径后悔不已,也无法倒转时光,回到过去修正错误,她只能放任自己和坜熙,一步一步渐行渐远——恨她吗?他始终是恨自己的吧!是悲哀、还是凄然?她深爱的男人,竟然痛恨她。

  坜熙,这两字像一道被深深划破的伤口,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她做什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碰触到,然后,痛彻心肺。

  重来一次吧,倘若上天垂怜,请让他们重新来过,那么她将试着不嫉妒、不怨恨,她将试着喜欢楠楠,喜欢他生命中喜欢的每一个女子。

  她愿意同人分享丈夫,即便只能分得一点点,她也愿意,愿意在角落里,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幸福——至少这样,他们之中有一个人,生命中不留遗憾。

  她深吸气,抽紧的心慢慢松开。

  自己对谨言交代的话,不断在脑中萦回,见了皇上,她该说什么?

  走下床回到桌边,她拿起笔,学习婆婆,布题、分析、解题,解过一回不满意,再重新布题、重新分析、重新解题——就这样,她折腾整整一夜,待她缓缓抬起头,才发觉天色不知在何时已经大亮,她唤下人进屋帮忙打理自己,换上一袭简单的月牙白长衫,发髻上只点缀几颗珍珠,婢女还想插上一柄发簪,她摇摇头,让人退下去。

  她在等,第一天,没消息。第二天,她又换上一袭白衣,继续坐在屋里等,她像没事人一般,交代总管府里琐事、和婆婆说话、排解小妾间的问题,然后——「王妃。」总管惊慌的声音传来。

  她一震,终于来了吗?

  总管咽下口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回话:「王妃,宫里来了公公,宣王妃即刻进宫。」说不出是害怕还是轻松,直到此时,这几日绷着的情绪,才算找到宣泄出口。

  她平静地接下旨,又安静地随着公公走出大门、上马车。

  回首看满屋子下人、仆婢、小妾,一个个都是大祸临头的表情,看得她忍不住想笑。傻呵,惊慌有什么用?害怕能顶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又岂能躲得过?

  婆婆在她走出大门那刻,冲了上来,她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想来是方才睡下、又被扰醒,婆婆比着自己看不懂的手势,虽不明白,但她可以猜得出,婆婆想同她一起进宫。

  自从奶娘离去,再没人这般关心自己,陆茵雅冰冷的心添入暖意。

  她握握婆婆的手,低声说:「没事的,我去去就回,说不定回来时,还能带着王爷一起回府呢。」她说谎,只求婆婆能多安心个几日。

  婆婆用力握了握她凉凉的小手,想带给她力气似地,她懂,点头,松手,旋身离去前,细细叮咛了总管几声,要他好好照料婆婆。

  坐入马车,车轮压在大道上,匡啷匡啷响着,她一颗心也在胸口匡啷匡啷晃着,她拉开车帘往窗外瞧去,来传旨的公公正引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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