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龙椅上的王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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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的儿子……就交给您了,替我……替我……”她身子冰凉得好似没了人气。

  “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孤这就带你回弦月王宫,太医会医治好你的伤势,你一定能活下来!”冶冷逍神情一紧,顾不得月宁关前一片兵马狼籍,要他坐镇指挥,拥着她策马先回王宫,留下王燕善后。

  玫瑰苦笑,口中再涌出鲜血,皑皑白雪和着她鲜红的血,曳出一地的点点嫣红,竟成了极为瑰丽凄凉的景致,“逍……我爱您……只爱您……别忘了啊……”

  他策马任奔,眼眶已红,寒冷的风雪打在他脸上,他也浑然不觉得痛。

  冶冷逍短短一年之内,分别灭了射日与宿星,就连刘墨云也已死了,天下再无他的敌人,他于两个月前,终于正式称帝,史称弦月大帝。

  弦月大帝立都于关中,弦月王宫改称帝宫,所有礼制规范以帝制定之。

  从此,四方平定,海内晏如,真正的成就了黄河清,海水平的安乐世道。

  关中城东有栋清冷小屋,冷风一阵阵吹过,带起树梢上的枝叶沙沙作响,抖落下的黄叶遍布周围,其景箫条之中还带着一股腐败之气。

  屋里躺了个人,他瘦骨麟峋,气息微弱,再不复见之前的英挺健朗,已是个行将就木之人。

  屋里的窗是开着的,他寂寥虚弱的盯着窗外看,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而他终于见到一个人,这人穿着金凤披风,没撑伞的任丝丝细雨洒在她的肩头上,踏着缓慢的步子朝屋子这里走了过来。

  他笑了下,笑容极美,但却反让人瞧见笑容背后的桑榆晚景。

  一只纤手推开木门,掀起卷帘,人进到屋子里。

  屋里只有他一人,知她要来,其他人早避开了去。

  他的眼睛深邃而宁静的望着她,已不见先前的激情狂躁。

  他见她两片嘴唇血色极淡,行动缓慢,似是伤势才刚痊愈便下床来探他。

  她进屋后一句话未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床缘上,垂着首也未朝他看去。

  “对不起……”他久未曾开口说话,突然发出声音竟是沙哑难听得几乎认不出是他的声音。

  她摇头,“都过去了。”她淡然说。

  “你的伤……”

  “是小丝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它阻了那箭势,那一箭就会射穿我的心口,如今,我已没事了。”玫瑰经描淡写的道,她没说出来的是,她伤及肺腑,尽管痊愈后,也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以后她说话大声不了,也不能快跑,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损伤,太医说她才生产便受此大创,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受孕了。

  自己不能再为逍孕育其他的子嗣,这令她极为心痛,但不想床上的人更内疚,因此她什么也不提。

  祭天星眼神极其黯谈,因为明白那日她受的伤势如此严重,后遗症不可能如她所说的这般轻松。

  但是……他再也无力补偿自己的过错了。

  “谢谢你肯来,死前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很满足……”

  她经轻点头,“此生不能接受你的情,只有答应最后与你见上一面,了却你的心愿。”两个月前他中了逍那一箭,能拖命至今已是奇迹。

  一滴男儿泪自他眼角涌出。“多谢……”

  她沉默不语,没有回应他的感谢。

  祭天星的呼吸已逐渐虚弱起来,“玫儿……我并不后悔因你而走上灭绝一途,若有来生……我愿化作你的小丝,再为你挡险。”他说这话时并不激动。眼神已如天空一样沉稳安详。

  玫瑰仍是没动,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爱恨情仇,她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恨他还是可怜他。

  “玫儿……永别了。”祭天星蓦然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闭上眼,心头揪成一团,半响后,那只手松开了,一块绣有龙凤呈祥的锦绣方巾落在她手上,这是他到死才愿意放手的东西。

  玫瑰屏住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切,没去瞧那床上的人最后一眼,她霍地站起身离开,才走出屋子,李玲已站在门外,两人相见皆是一征。

  “谢谢你肯走这一趟,他终于能……瞑目了。”李玲哽声对她说。那神情恍若有万种情绪在心头,有爱有恨还有感激。

  是李玲去求她来的,她这才会出现在这里,“你不用谢我,我是为还他的情而来的,纵使他伤害过我,但同样也帮过我许多回,我只愿他好走……”

  “我明白……但还是谢谢你,至少你没有因为过去的恩怨,将他恨到底。”

  “要恨一个如此深爱过我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李玲的脸庞霎时雪白,“……那至少让我说抱歉,虽然我不后悔对你放箭,但我并不是真心希望你死,只是认为你若死,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虽然她曾想过于公于私玫瑰都得死,但她知道她其实很无辜。

  玫瑰点点头,晓得李玲的意思,“没错,若我一开始就不存在,也许局势的变化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三朝仍在,所有人都未死。”

  李玲捣着唇,似乎在压仰什么心绪,她若未出现,自己还是冶冷逍的妃子,而屋里的那男人虽然不会属于自己,但至少不会国破人亡。

  “你好走,我……先进去了。”李玲涩难的开口,似无法再面对她,转身进到屋里。

  玫瑰叹了口气,才走了几步路,屋里已传出李玲的痛哭声,祭天星死,她自是肝肠寸断。

  李玲对祭天星的痴,并不比祭天星对她的,李玲同样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终其一生求不到两情相悦的真爱。

  玫瑰仰起头来,泪水早已无声的蓄满眼眶,望着阴雨纷飞的天空,悲伤的眼泪终于自眼角滚滚而落。

  一支伞突然出现在她头顶上,为她挡去绵绵细雨。

  “身子才刚好,别淋雨。”冶冷逍温柔的说。

  她扑进他怀里,眼泪落得更凶,“咱们一定要幸福,我不要像祭天星与李玲一样,悲惨一生!”

  他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面容亦是无比的沉重。

  是他亲自带她来见祭天星最后一面的,他对祭天星也有一份钦佩之情,若非两人定要争个高低才能定天下,他何尝舍得杀祭天星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可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有祭天星就没有他,同样的,这女人也只能有一个男人,尽管他对祭天星惺惺相借,但也不能让出心爱的女人。

  尽管阴雨箫索,小屋凄凉,但至少有这女人的最后相伴,祭天星应该愿足了。

  这是他对敌人最后也是唯一的慈悲。

  “会的,孤绝不负你,一生的爱只让你一人拥有!”他佣着她许诺。

  两人一同瞧向天空,这雨虽然绵细的打下,但忽然间,显得生机勃勃。

  逝去的生命已结束,但留下来的人要继续过他们的人生,而且只许灿烂,不许有悲伤。

  尾声

  弦月大帝称帝第十五年,元旦。

  自大帝一统天下后,四方升平,万象更新,百姓安平乐业,国势空前强盛。

  元旦这日弦月大帝照例会在帝宫施放烟火庆贺一年之始,而百姓也可在帝宫外观看到满天星大辉煌。

  因此在这一日,百姓们会扶老携幼的来到帝宫外头聚集,也会出现许多摊贩做生意,连杂技团都纷纷出笼,在空地上表演吸引人潮,一片的欢乐景象会持续一整日。

  “啧啧,真是吵闹啊,爹该坚持一下才是的,怎能随娘的心意就将帝宫外搞得与市集无异,压根败坏帝宫的庄严与宏伟,当真不象话!”少年俊眸修长,气度不凡,手拿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身上穿着的衣裳色泽虽不抢眼,但细看那质地与做工,却是上等中的上等,民间的裁缝根本做不出来。他在人群中穿梭,边走边啧啧的抱怨。

  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年约十八、九岁,“少爷又不是不知,老爷最疼、最宠的就是夫人了,夫人盼每年微服出巡与民同乐一回,老爷自然是万般好了。”

  “他们好,我可不好,瞧这都快到施放烟火的时候了,还不见他们回去,这烟火是放还是不放?”每年的烟火都由父皇亲自主持施放,他带着母后出帝宫游乐至今还没回去,这才劳得他出来寻人,免得误了施放烟火的时辰。

  少年个性孤僻,不喜热闹,见到人多的地方就厌烦。

  他的侍从白是了解他的毛病,马上道。“要不小全子去找,您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等小全子找到人了,立即来通知您过去。”小全子提议。

  他皱眉的瞧着摩肩接踵、热闹拥挤的四周,实在感到烦躁,真不明白父皇与他也是同性情的人,怎么就有办法忍受陪母后到这样纷闹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要是自己,将来再宠一个女人,也决计做不到这样,他摇头,不耐烦的朝小全子摆了手,“去去去,我就在那卖风筝的摊子旁等你,你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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