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皇商榻前的帝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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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意料地,她却率先有了身孕,而且是在新妾入门不久,多么可笑的讽剌

  呀!

  但既然丈夫离了心,她本打算守著孩子安稳过日子,偏偏自以为得宠的柳映月见不得她好,暗地里与玉怜香连成一气,在她的安胎药中下了红花,恶毒得想打掉她腹中已成形的男胎。

  幸亏她的奶娘机警,及时发现汤药有异,否则她与孩子的性命危在旦夕,有可能一尸两命。

  气不过加上妒意,她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仆妇将两名妾室压倒在地强灌绝子汤,让她们从此绝了子嗣,再也当不了娘亲。

  只是她没料到柳映月也有了身孕,还不足两个月,一碗绝子汤下肚腹痛如绞,怵目血红由两醒间流下,此时赶来的夫婿见状大发雷霆,若非顾及她大腹便便,怕也是一番责罚,遣她回娘家等候休书。

  但是她从不后悔当年的心狠,若非她绝了后患,如今她的儿子也无法长大成人,成为凤氏最有权力的家主。

  “唉!这世上为女子者都是苦命的,何时才有解脱的一日……”佛祖,她的苦难几时才会到头?

  “哎呀!这檀香的味儿未免太浓了,整天吃斋念佛的,也没瞧大嫂拜出个孙子,尘儿都不小了,该为他打算打算,娶个好妻子操持家务,有人管著才不会成天往外跑,不务正业的尽干些无聊事。”斗鸡赌狗的,没出息。

  凤从蓉一身大红的罗衫绫裙,松松垮垮的堕马髻上足足插了七八根银簪、玉梳、双喜寿字金钗,福态的脸上横肉直抖,全身琳琅满目得叫人眼花撩乱,不知该看她肥硕腕子上粗大的金镯子,或是胖指上几乎撑得变形的宝石戒指,十根手指有八根没落空,俗气地显示财势雄厚。

  不过也怪不得她虚荣了,有凤氏这个娘家撑著,她到哪儿都威风,娘家家大势大她也跟著沾光,光是当年出阁的嫁妆便是十里红妆,连夫家都不敢小觑,难怪她敢横著走,盛气凌人,不把他人看在眼里。

  出嫁前是千金小姐,为人妇后又有公婆疼著,丈夫护著,儿女成双,妾室恭敬,她这一生也算风光了,没吃过什么苦头,平平顺顺地受人吹捧。

  所以从不知道谦逊是什么,她只晓得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两位兄长一位庶弟一向随著她性子,她不时回娘家搬这搬那的也不会开口制止,反正凤氏不缺那一点小物件,她看上眼便取了去,不必为了一点点小东西心生嫌隙,终究是自家人。

  只是家主易人后,有些事就没有那么便利,全新的规矩摆在那里,想要伸手,得先问过四大美婢。

  “小姑子你来了,等我整理一下再招呼你。”收起蒲团,田镜秋抚平裙上皱褶,面容和煦的起身。

  “自家人用不著客套,我也不是头一回回娘家了,随意得很,大嫂慢慢来,别急,我就来找嫂子闲磕牙,说两句家常话。”肥嫩的手捂住唇,笑得花枝招展。

  凤从蓉是个势利的人,无事不上门,看她两眼笑成一条线,态度好得像见了祖宗似的,可想而知她必是有所求而来。

  空手而归可不是她的作风,哪一回不是像土匪洗劫过一般,满满一车,把拖车的老马累个半死。

  “我这儿偏僻,少人来,你来坐坐我也开心,用不著太拘束。”她拿起了串珠,放在掌心转著珠子。

  她颇为喜欢这位小姑,虽然她行事乖张,为人刁蛮又霸气,可是心思单纯,一根肠子通到底,一眼就能看穿,与那些城府深沉,表里不一的恶毒者一比,她显得可亲多了,不需要防备她笑里藏刀,冷不防要了人命。

  “哪儿的话,大嫂这是清静,少了烦心事,不像我是天生劳碌命,一天也闲不下来,老是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还得为儿女们忙东忙西……语柔呀!还不进来见见舅母,杵在外头拾鸡蛋不成。”瞧自己为她的事忙得东奔西走,她倒像没事人似的使起脾气。

  穿著牡丹彩蝶花罗裙的娇美女子走进佛堂,柳眉杏眸芙蓉面,腰肢纤袅淡薄妆,小巧唇瓣朱红似血,眉目轻转,顾盼生姿。

  只可惜那诱人的丹唇是高高噘起的,柳眉轻蹙,一副和谁赌气的模样,气呼呼地,不太高兴。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咱们语柔丫头长得标致又讨人喜欢,谁见了不怜惜几分,你跟舅母说说,是哪个人给你气受了。”田镜秋没有女儿,对从小看到大的小外甥女难免怜爱了些。

  重重哼了声,一出胡府便没规没矩的胡语柔往梨花木交椅一坐,嘴巴翘得足以挂三斤猪肉。“就算有人给我气受了,舅母还能为我出头吗?你整天念著经、正事不理,外头闹翻天了也传不到你院子呀!”

  “啧!倒是嘴利了,懂得调侃舅母了,虽然舅母平时不理事,不过说起话来还是有几分分量,语柔受了委屈,舅母自是为你做主,总没由著外人伤了自家人的道理。”她还是护短,不让小辈受人欺凌。

  “那好呀!你叫那贱婢搬出海棠居,那院子海棠开得娇艳,花朵大,品种又多,我要在里头盖座亭子赏花。”一个下人也敢给她脸色看,她绝饶不了她。

  “贱婢……海棠居?”海棠……怎么听起来很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人一上了年纪记性就不行了,她得再想想……啊!那不是……田镜秋神色略微局促。“你说的是向晚的院落吧,她在那住了好些年,不好叫她挪窝。”

  “你看吧!还叫我说,根本是哄人罢了,表哥没用,不学无术地只会花钱,舅母不管只会对佛祖磕头,让家里的大权全给几个下等的婢女把持住,这凤氏家族要垮了是不是,没个像样的人出来主持大局。”胡语柔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目中全无尊长。

  生女肖母,胡语柔这是被宠坏了,所以她就像母亲凤从蓉一样专横刁蛮,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明珠,每个人都要诚惶诚恐地捧著,不能让她有一丝不顺心,凡事都要以她为主,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偏偏她遇上不买她帐的向晚,论相貌、论才智,样样比她出色,出身商户的自己在个婢女面前硬是矮了一截,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还有什么疏雨、香罗、春浓,她们见了她也不行礼,仅仅点头示意,喊了声表小姐,而后就像没瞧见她这个人似的各做各的事,把她晾在一旁。

  奴大欺主岂有此理,她们一个个最好都给她等著,当她成了凤氏当家主母的那一天,她倒要瞧瞧这些低贱的奴才有多大,看她不一根木棒打断她们的腿,以火钳毁其脸面,再卖到关外,干最卑贱的活儿。

  “柔儿,住口,长辈的事由得你议论吗?你表哥也不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他只是还没想通,脑子转不过来。”凤从蓉假意斥责女儿,一转过头又堆满笑意看向微带不豫的田镜秋。“嫂子别怪我话说得难听,小侄子真该好好管管了,瞧他花钱如流水的撒金当大爷,凤氏的百年基业恐怕他是守不住了……”

  她语带欷吁,好像一座大山就要崩了。

  她那儿子呀!唉!该怎么说才好。“我也想过要给他找门亲,看能不能成了亲后长进些,别再无所事事的只知玩乐,可是,我让离忧去探探话,还准备了十几幅女子画像,他看也不看一眼,还说容貌不如他的人都可以绞了头发入寺庙,当个尼姑好过羞死人。”

  把儿子生得俊俏是她的错,让他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不重品德重容貌,寻常姿容入不了他的眼。

  “嫂子何必舍近求远,我家的语柔不就是你的好媳妇,瞧这脸蛋是出挑的,西宁城有几个闺女比得上,再看看这腰身玲珑有致,准是能生养的,嫂子想抱几个白胖孙子就有几个白胖孙子,绕著你的身边喊祖母。”凤从蓉说得口沫横飞,把女儿捧得绝无仅有,错过了是一大损失。

  “孙子……”想到白白嫩嫩的小娃儿,奶声奶气地露出小牙喊奶奶,田镜秋有些心动了。

  “娘,你在胡说什么,人家又不是专生孩子的母猪,要几个就生几个。”胡语柔羞恼地垂下头,两颊红得如染霞。

  “呵呵,还害臊呢!等入了洞房,你不生也不行。”嗯!她这女儿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谁瞧了不欢喜。凤从蓉是卖瓜人自卖自夸,自个儿女儿怎么看怎么好,旁人没得比。“我说嫂子呀!别再犹豫了,过了这一村可没那个店,我也不满嫂子,家里老太君想把柔儿说给老二家的娘家外甥,我那小婶子的大哥是当官的,算是攀了高枝,是我拦著才没谈成。”

  她言下之意若是田镜秋不点头,这桩亲事便是成了,胡家能有个官老爷的亲家,绝对比商人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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