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富贵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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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她乖乖穿上喜服,被抬入了费家,现在新房里只剩她一人,正是偷溜的好时机,她打算远离京城,反正她自小就在底层打滚,如今身上又有了点钱,到哪里活不下去?

  至于凌家小姐……与她何干?她帮到连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差点赔上了,再大的恩情也算还了吧。

  月初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子,确认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人,便欲将喜服脱下,准备换上自个儿的衣服方便逃走。然而手才摸到颈扣,霞帔都还没拿起来,外头又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月初心中一惊,来不及把桌上的小包袱收起,只能匆匆忙忙地将凤冠盖头戴回,嗖的一声又回到床上坐好。

  几乎是她屁股才碰到喜床的那一刻,门就被撞开了。

  “我不要成亲!我不要睡这里!我要睡我的房间,我不要跟别人睡!”

  一个大吵大闹的声音传入月初耳中,明明是小孩般的语气,声音却浑厚低沉得像个大人。

  这就是费家的傻子,刚刚和她拜了堂的费云升吧?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傻啊……月初忍住想偷揭下盖头偷看的冲动。

  “少爷,今儿个你大婚,一定要睡新房的啊!”另一个像是随从的人,好声好气地劝起费云升来,“要不先揭盖头好吗?别让少奶奶等太久了。”

  接着,月初就听到骚动的声音慢慢向她逼近,让她紧张得忍不住屏住了气。

  “不要!我不要揭什么盖头!我不要少奶奶!”费云升胡闹的声音几乎到了月初面前,突然莫名其妙眼前一亮,只见盖头胡抓胡扯被掀开了,让她对上了一张俊朗的脸。

  月初敢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人,眉是眉、眼是眼,长相英气焕发,可惜的是眼神带着稚气与不耐,破坏了整体的协调。

  这就是费云升如此俊朗的人才竟成了傻子,真的太可惜了呀!

  在感叹惊艳之余,月初仍难掩内心的紧张,毕竟她不是真的凌心兰,虽然说费府应该没人见过凌家小姐,她还是很怕被认出来。

  这对刚拜完堂的夫妻面面相觑了一阵,一旁的随从忍不住尴尬地插口道:“少奶奶,我叫阿六,是少爷的随侍。刚才那……你别介意,少爷、少爷不懂事,又怕生,所以这会儿脾气大了点,等他跟你熟了就好了。”

  听到这话,月初才松了一口气。这阿六是真将她当成凌心兰了!

  看着费云升一脸苦相,月初不由得心软,再加上她的落跑大计可不能被破坏,便好心地道:“阿六,我没关系的。费少爷……呃,夫君他既然不想睡这儿,那就让他睡原本的房间吧,同房……这事可以等以后熟了再说。”

  阿六听到这般善解人意的话,动容地唤道:“少奶奶,这不成的!”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不睡新房,代表新妇不受待见,可是会受人议论的。而少奶奶刚嫁进门,竟是如此通情达理,根本和传说中的娇纵嚣张不一样,大家都误会她了。

  就像大家都歧视少爷是个傻子,但少爷傻得很可爱,傻得很讨喜,更是傻得很“厉害”,只是外头的人不知,足见流言之误可是会毁人一生的。

  他阿六忠心为主,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于是他义正词严地道:“少奶奶,少爷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他今日必定要睡在这里,我们费府绝不会让少奶奶受外人的编派。”

  “但是他……他若不从,总不能将他绑在这里吧?强迫了他,明天他闹起来,我还不是要受人编派?”口中说得好听,事实上月初却希望这两人快走。“所以,让他先睡他熟悉的地方吧?”

  两人对话至此,一直默默不语的费云升突然眼睛一亮,笑盈盈地朝着月初道:“你是好人!”

  看见他如阳光般的笑容,月初忍不住红了小脸,讷讷地道:“我本来就是好人啊……”否则怎么会被凌心兰硬架着上花轿,来到这个鬼地方?

  “你是好人,我不讨厌你。”费云升突然伸出手,在她脸上摸呀摸的,像要将她的模样深深记起来似的。

  月初从小到大哪里有被男人这般“调戏”的经验,她只觉得自己脸热得像颗红透了的柿子,心跳得都快跃出胸口了,只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我脸上抹了粉,你会沾上的……”

  她不说则已,一说,费云升直接一把抱住她,俊脸变本加厉地在她妆容精致的小巧脸上磨蹭,就像个孩子在向大人撒娇似的。

  “你抹粉,我也要抹粉。”费云升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以及嫩滑的肌肤很吸引他,让他贴着不放手了。

  这下月初不仅起了鸡皮疙瘩,浑身都忍不住僵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推开他。

  即便他俊得过头,怀抱也充满了男子气概,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大叫:本姑奶奶可不是你的正牌媳妇,谁要跟你抹粉,我以后还想清清白白嫁人的呀!

  她苦哈哈地转向了阿六,“那个……阿六,要不要先把你们少爷拉开?”

  他见到他们似乎相谈甚欢,感动得差点没痛哭流涕,哪有可能从中作梗再把他们分开?

  “不不不,少奶奶,少爷今儿个就睡这儿,那小的先离开了。”阿六笑嘻嘻的说,见机就要退下。

  谁知这时候的费云升脑袋却又灵光了起来,突然鬼叫:“不要!阿六我不要睡这里,我要自己睡!我要睡我的房间!”说完,还不待人拉,自己就放开了月初,转身往外走。

  “少爷!你不能走!”阿六连忙又想拉住他。

  但这会儿费云升走得急,阿六只能够抓到他的衣角,被他这么急吼吼的走势一带,阿六一个猛虎落地势就趴到地上,只能改抓住他的脚。

  费云升顺手往桌上一按,借力把鞋给脱了,阿六一个没抓好,鞋子竟然飞了起来,直直落在看傻了眼的月初怀里。

  而这时候,费云升也已从容的逃走了,阿六只能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忙向外头追去。

  直到他们走远了,月初才回过神来,无言地望着怀里的鞋子。这主仆俩到她这里演了一出天子起义,当老大的带头胡搞一通飘然而去,还吃了她一顿豆腐,究竟是哪门子的洞房花烛夜啊?

  难怪凌心兰要逃婚了,这要不逃,岂不是比费云升还傻?

  月初心头一动,连忙把手上的鞋给扔了,转头就要找桌上的包袱,然而当她定睛一看,桌面上空空如也,地上也没有任何东西掉落,她整个人瞬间呆住。

  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们主仆二人冲了进来,接着一阵胡搅蛮缠,费云升又领头冲了出去,接着脚被抓住,他为了脱鞋子,将手按在桌子上……

  是了!她的包袱,肯定是那时候被费云升顺手带走了!这傻子倒是挺会选东西的,居然一个照面就把她几年来的积蓄席卷一空,只留一只鞋子给她。

  月初丧气地坐回床上。在拿回包袱以前是肯定走不了了。

  唉,这演的哪里是天子起义?根本是偷龙转凤啊!

  洞房花烛夜,费云升没有再回来,月初只能闷闷地瞪着眼坐了一夜,最后还是放弃了抱走新房里那镶金雕花花瓶离开的心。

  一早,就有提醒她新妇敬茶的丫鬟在门口候着,她也只能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打扮,垂头丧气的去找费云升拿回她的包袱。

  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再落跑了。

  来到费云升原本居住的院落,那小院里居然只有单调的草地,与费府其他地方的花木扶疏、假山流水大异其趣。而她要找的人则诡异地趴在石阶旁,不知在做什么。

  月初遣走了丫鬟,这时候她要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咳咳!”她清咳了两声想引起他注意,然而费云升仍是趴在那儿,低着头不知在忙什么。“费……呃,相公?”

  地上的人朝她胡乱的挥一挥手,像是没空理她,但月初岂能就这么放弃。

  “相公,昨日你到新房里,有没有在桌上拿走什么?”

  这回他连挥手都懒,整个人像蜥蜴一样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好像在嫌她吵。

  “相公!”这亲密的称呼叫顺了,她唤来一点也不生涩。“你究竟在干什么?听我说一下……”

  月初忍不住蹲下身去,看看他为什么这么专心,连看都不看人一眼。当她瞥见他正在玩的东西时,一双眼都瞪大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的金珠!”这这这……这臭男人竟拿着她的财产当弹珠玩?

  月初本能的就想把金珠由费云升手上夺过来,想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让她扑了个空,还重心不稳倒在了费云升身上。

  而那可恶的男人,竟笑着拿着她的金珠丢呀丢的,就像在示威似的。

  “你还给我……”月初抓住他的袖子,头一抬,却又见到他竟然把她的耳环、金钗、花钿等饰品全别在身上当装饰,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几乎要闪花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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