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美狐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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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两、三只朝她飞下,在她面上七窍处徘徊,似想方设法又像等待时机,等着从她的眼耳口鼻钻进精魅以夺取人的精力、血气为食,她血气着实太香,即使被天狐沾染,仍旧掩盖不尽。

  此时控制精魅的黑刹之气被白凛困住,洞中无大王,精魅们自然群起作祟。

  少少几只的反动引来更多觊觎,越来越多的绿光往她俯冲下来,她能感觉到它们在肤上争先恐后游移,萤绿火光将她七窍完全遮掩。

  不能护自己,如何护他?

  秋笃静,你不能护好自己,还谈什么雄心壮志说要替他出气?帮他揍玄宿?他将玄宿真元诱入,困于身中,而他的内丹在你体内,你能怎么做?

  能做什么?

  你说要与我交融一起,双修共享。可惜了,我这身子已然交出,早有人交融进来,轮不到你

  与他交融的,是她;双修共享的,也是她。

  双修中的两个元灵、两具肉身,彼此化入,白凛是她,她是白凛。

  他拿命打造出她这个专属于他的“炉鼎”,他们气血相融相通,他能渡取她的血气滋养己身,她就能驱动他的内丹、他的术法!

  心一定,定下便如千年巨锚直落深海。

  念一动,动念就似万年封印骤然尽去。

  心定念动间,丹田有火腾起,天狐内丹引得她气血澎湃,手背上的巫族入符彷佛得到灌注,一扫暗淡,激出耀眼灿光。

  喉中猛地滚出一声嗄喝,她发现身躯能动了,玄宿的术法被她自解开来。

  体内的能与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增长,火一遍遍燎原而来,她并不陌生,这情况跟上一回遭黑衣客偷袭,她误打误撞间、大举“化炼”十来只精魅时的感觉甚像,只是这一次将更为壮观。

  这一次,她不仅是有巫族图符作为护守的秋笃静,不仅是半巫半仙体、气血饱满的绝美“炉鼎”,她不仅是“第一女铁捕”、“铁血小教头”,她更是堂堂的九尾雪天狐大人!

  第11章(2)

  七窍射出灿光,在她脸肤上游移的精魅连嘶叫声都不及发出,尽数化无。

  体内的火确实灼热,但她能承受,只是能与量越来越大,必须释放。

  她释出,天狐的内丹听她驱使,亦为她引领,彷佛彷佛是巨大树心中那些时光,男人领着她双修,两具身子化作一个,两颗心重迭相印。

  她从地上爬起,摸索着握住男人偏凉的双手,她找到两人共修时一向的姿态。

  她面对他,跨坐在他盘起的大腿上,他的五官仍紧绷扭曲,她捧起他的脸,将额抵在他白皙渗汗的额头上。

  白凛——

  她并未出声,那唤声从心而发,从她的神识传向他。

  男人没有响应任何声音,却极费力地掀开那两排墨羽长睫,他漂亮的黑蓝瞳色依旧,但目底已现血痕,是顽强欲困住黑刹真元所造成的。

  她七窍再爆明光,道道似箭,射进他的眼耳鼻口之中。

  心火盛灿,身火如炎似浆,火将他们俩团团包裹,滚过他们发上、肤上、衣上,无一处不在火里,但火势大盛却越发清凉凛冽,一扫浑沌污邪!

  一场浩然大火,秋笃静实不晓得自己唤出什么,一切的一切全顺心而为。

  究竟是天狐内丹驱使她,还是她驱使了内丹,也不重要了。

  就让大火烧起,让红火吞噬那无数邪魅,还天地人间一场静和清净

  轰——轰——轰——

  红火腾烧到最烈、最炽之时,红光将转蓝火。

  他看到她掀起的那场灿红烈焰变作青蓝,明明是惊天撼地的一片火海,竟像沙漠上一望无际的海市蜃楼,青火跳动,舞得似精如魅,把盘据周遭的所有邪秽全都吞食了、化炼了。

  好大的胃口,多美的红光与青焰。一向高傲的他竟也瞬间心折。

  白凛——

  听到那叫唤,女人唤着他,他臣服般掀开双眼。

  从来,他没对谁臣服过。当年道行浅薄,玄宿以强大术法迫他,亦没能让他认输服软,但女人的唤声直直钻进他魂里,触动了他一直深埋的、也许连自己亦不知的某根心弦,他没来由发着软,乖乖循那声音望向她。

  他迎她入内,放纵她梭巡,他不需再困住黑刹真元,他知她会为他拔除。

  狂火大起,一把虚空袭来的大风将火势吹得更猛。

  火中,风里,他身为战场与牢笼的躯壳彷佛鼓胀再鼓胀,五脏六腑皆被撑至极限似,他感到剧痛,但知自己定能忍过。定能。

  于是黑气开始在体内瓦解,于是试图夺舍的真元终于绷至爆裂!

  轰——砰!

  他像也爆裂了,原是浑噩不明的情与思,原是懵懂无知的欲与念,他茫茫然,迷惘在自身的心牢里,岂知这轰然一记,震得昏天黑地,劈破了牢笼,亦震得一湖心镜云开月明。

  很痛。肉身的痛楚无限扩大。他却想恣意畅笑。

  捧他面颊的手劲坚定,掌心热烫,他摸到她,缠上她的臂膀和双肩,再继续摸索啊摸索,最后十指牢牢落在她柔韧纤细的腰间。

  猛地用力,他搂她入怀紧紧贴靠,俊颜埋在她肩处咻咻喘息在青焰大纵横扫中,他以她饱美的身香来慰藉正承受剧痛的血肉。

  再痛,依然想笑,欢快腾悦,如此妙不可言。

  秋笃静倏地惊醒,习武多年,甫一张眼便绷紧肌理,身躯已作守势。

  她这一动,厚厚掩了她半身的赤沙子逖啦啦如瀑泄落,天光灿烂,刺得她险些睁不开眼哪儿还有地底洞穴?

  啊!她记起了,在昏厥的前一刻,她确确实实听到沙泄声响,整座洞穴轰隆隆作响,沙子从上往下不断泄流还听到精魅一阵阵、一波波的嘶叫,被大火炙透、烤焦、烧毁的痛鸣。

  不是单纯的“化炼”,是完全灭绝,斩草除根。

  只是她没能明白,地底洞穴倾覆后,为何人没遭掩埋?

  放眼环观,圈围赤沙地的奇石全都消失,她浮出沙地,与她同在洞内、遭夺舍的那些人亦四散横倒,连身罩猩红披风的教主大人也倒在不远处。

  也许地底洞穴仅是玄宿所造的结界幻境,根本未曾存在?

  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有关洞穴虚实与否的事已被她抛得远远,因双眸再如何张望,怎么都寻不到那抹雪白玉身!

  被埋住了吗?!

  他他是抱着她的,抱得很紧、很紧,不可能不见啊!

  气息急促,背脊发凉,她开始往沙里挖。

  挖没几下,竟看到一截白袖,吓得她赶紧跪坐起来拚命拨开沙子。

  他就躺在那儿,躺在被她拨出的小小沙坑里,绝美的俊庞五官舒和,彷佛睡得极好,薄唇竟噙着淡淡欢弧气是徐缓绵长的,静谧谧,幽幽然,在他胸房里浅浅鼓伏,哪里像她,被惊过一回又一回,浑沉且急促。

  像老早察觉她在看他似,那双狐狸美目无奈般眨了眨,最终只得慵懒掀开。

  “难得做一回沙浴,暖暖的颇舒服,你倒抢着醒来。”

  秋笃静紧绷的身子陡然一松,跌坐在自个儿脚跟上。

  她怔怔望他,一时间无语。

  被困地底洞穴时,只想着要度过眼前难关才行。遍寻不到他时,也只想着要将他找到才可然后,忽然间,大事底定了——

  此时他笑笑对着她,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白凛见她不语,终于撑身坐起。

  他这一动,雪发与白袍从赤沙中拖带而出,沙似赤金粉,衬得他一身玉雪当真无与伦比的好看。

  秋笃静依旧怔怔望着,她是看他没错,却似有若无般避开他的眼。

  “我那场那场大火我不明白”

  “狐火。”白凛淡淡道。

  闻言,她螓首飞快一抬,与他四目交接,懵了会儿才寻回声音——

  “狐火巫族记事的册子里写过,太婆们也提过九尾天狐若然震怒,九尾尾端与口中会迸出火光,怒火越炽的、道行越高的,迸发的火就越狂大惊人

  能烧灭所有触怒它的人与物。”

  “巫族老太婆们野蛮归野蛮,记事入册倒也翔实。”

  他飞眉挑眼的模样令她心里一咯登。

  很熟悉的嘲弄姿态,不是冰冷面无表情,但又不完全是以前那种倨傲、唯我独尊的神气,隐约多了点什么,是柔软而欢悦的,在他漂亮瞳底闪动,闪得她心里直闹,遂又调开眸线不敢多看。

  “太婆们才才不野蛮,你不要胡乱编派。”

  尽管对巫族老虔婆们尚有满肚子恶言欲倾巢而出,白凛此刻倒聪明地闭嘴不提,但少不了是要哼个一声、两声。

  秋笃静又有些怔然,彷佛好长一段时候没听他那样淡淡然却能强烈表达内心不以为然的轻哼。彷佛最初识得的那个白凛,他真又回来了。

  眸略略泛潮,心像也湿润润的,她甩甩头努力宁定。

  白凛皱了皱俊鼻,看她此时忙着往沙里掏寻,大致猜到她所寻何物,雪袖倏地一翻,一把银亮长剑凭空现出,鞘身上还沾了点赤沙。

  “寻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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