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闲妻镇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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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听得瞠目结舌,过一会才道:“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太太,怎么作风却跟个姨娘外室一样。”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卢氏姑侄赶到京城的那天上午,昭然寺的住持才刚刚把李少爷接走,而且说得明白,同以前一样,是暂时出家,家人不见,世事不问,卢氏不知道昭然寺的名声,居然异想天开要崔家帮忙请武师,好随她去寺中讨人,是崔大太太把她拉住,说这位住持可是给皇太后做祈福会,给先皇念佛经的人,今上见到他,都会双手合十,地位极高,京城的亲王公主都没人敢去寺中闹过,她敢去?

  “卢氏自从知道婆婆跟丈夫想让李少爷娶崔姑娘后,就对崔大太太这位姑奶奶没好感,听她如此说,以为是唬自己,也不管外头下着雪,自己出门找武馆,一出手就是一人一两银子,武馆见她给钱大方,自然高兴,问要办什么事情,一听说是要去昭然寺闹事,都把银子扔了回来,闹了几天,走遍京城武馆,都没人敢接,这才相信崔家人说的是真的,就在这当中,李家人来了。”

  第4章(2)

  郑氏嘴上不提李益,但心里还是企盼他成为自己女婿,听柳大娘说卢氏计谋没成,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感叹,李少爷人品如此俊雅,真不知道玉儿到底不喜欢他哪里,唉。

  “卢氏不顾婆婆与丈夫意愿,也有心理准备接下来要承受责骂,却没想到大管家来了,什么口信也没带,只是说过年快到了,老太太过年采买,照例给崔姑爷,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各送了一份,至于崔家其他人,自然有一般礼物——卢氏脑子虽然不大好,但命却不错,以前养死二少爷,却因为卢太爷对李家有恩,没被责罚,这次惹了这番大事,谁知道刚好李三少爷在云州坠了马,卢二老爷又正好经过,见附近空踩的马儿屁股上的烙印是妹夫家的样式,心里奇怪,让下人到附近山坡四处找找,就这样找到在山沟里的李三少爷,摔得头破血流不说,半个身体还泡在半结冰的河水里,再过一个时辰,就算没被雪掩盖,也是要被冻死——李家就两儿子,卢二老爷救了三少爷,卢氏就算有天大的错,都消了。”

  郑氏一听,原本安下的心又不安了,“那大管家送完礼,肯定是接卢氏姑侄回云州了?”

  柳大娘笑出来,“没有。”

  “没,没有?”

  “大管家送完礼当天就离开京城,没说来接主母,卢氏碍于面子,总不能自己开口,只好继续在崔家住下来,眼见过年一天一天近,内心急躁,有天发了崔大太太脾气,说:“娘家的老母亲身体不好,也不见你这女儿着急。”崔大太太笑了笑,没说话,卢姑娘为了讨好姑母,若有似无的讽刺了几句,等崔少爷回来,崔姑娘跟哥哥提了下午的事情,隔天早饭时,崔少爷当着大房全部人的面说,小庙容不了大菩萨,崔家这小院子不好继续接待,请舅母跟卢家表妹明日就走吧。”

  霍小玉脸上出现赞许神色,“这崔允明平日看起来不大可靠,知道母亲受委屈,却是站了出来,也不枉崔大太太一番辛苦。”

  崔家落败,几房都是省着度日,只有大房过得舒服,并不是崔老爷本事,而是李老爷怜惜这个嫁不好的姊姊,直接在京城买了铺子让姊姊收租,一个月三十两,维持大房的体面已经绰绰有余。

  崔家,用的是李家的银子。

  卢氏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明明住在崔家,却还跟姑奶奶大声说话,崔大太太记得这点,所以才会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没反驳。

  崔允明虽然鲁莽了些,但崔大太太一定觉得安慰。

  母亲受委屈,都不敢出面护着,这算什么男人,回小学堂从头念孝经去。

  “卢氏自然不高兴,又说了几句,崔少爷大概是真的生气,一下子全倒了出来。”柳大娘忍着笑意,“原来,卢氏抵达京城的前一天,李老太太的信才刚来,信上将卢氏想把卢姑娘嫁给李少爷的事情全说了,信末又道,只要自己还活着,李少爷的正妻就会是崔姑娘,等书隽科放榜,李家便上崔家提亲,让女儿跟孙女先把喜服喜被等东西准备起来,到时候便能省点时间,自己年纪大了,想快点抱曾孙,崔少爷道——

  ““我母亲善良,可怜舅母无处可去,没揭穿为外祖母冲喜这天大谎言,没想到舅母居然来嫌我母亲不孝?我想问问,诅咒婆婆,擅做亲事,到底谁不孝了,我就不信这事传入卢家,卢家大老爷跟二老爷会说自己的妹子贤慧,舅母,我母亲虽柔弱,但好歹有个儿子,我身为人子,不会让母亲吃亏,你欺负了她一次,别想再欺负第二次,另外,卢姑娘,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做事怎么跟落魄穷酸户一样,觉得有好处就想跟着,连脸面都不顾,做出骗婚之事不自己反省,还跟着说我母亲枉为人女?不知道这千里骗婚传回云州,云州人会不会说卢姑娘是闺女典范?”

  “据在场的下人说,卢氏跟卢姑娘当众被揭了这丑事,直想找个地洞,卢姑娘毕竟年轻,更是直接哭出来。”

  霍小玉闻言,噗嗤一笑,崔允明这巴掌打得好响,卢氏跟卢姑娘肯定被打得眼冒金星。

  卢氏的心病就是没儿子,卢姑娘的心病就是家族衰败,卢家也快变成落魄穷酸户了,这番话,句句命中要害啊。

  但话说回来,崔允明口条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柳大娘不过三教九流之辈,崔家大房的事情她也知道得这样清楚,怕是崔家有人故意传出来的,打卢氏的脸是其次,主要还是告诉京城的媒婆,这李家的老太太亲口说了,要给李益定下崔雅儿。

  若是李家跟崔家真的联姻,她肯定要好好布施一番。

  年过了,春过了,夏天再度到来。

  今年夏天依然是热,霍小玉哪儿也不敢去,都待在古寺巷中读书画画,等黄昏时分,才偶尔出门散散心。

  一日下午,她正描着莲花观音像,桂子却在门外道:“姑娘,有人来访。”

  霍小玉微觉奇怪,嫁妆拿回来后,自己便关起门不再做陪酒生意,桂子跟了她这些年,总不会连点分寸都没有。

  放下笔问道:“谁?”

  “是李家公子。”

  “我娘呢?”

  “郑姨娘在午睡,福气说这几天太热,郑姨娘都睡不好,今日下过雨,好不容易凉爽些,婢子不敢叫,这才来请姑娘。”

  “请他到亭子,奉上茶果,我等会过去。”

  李益去年每隔几日过来抄录琴谱,真让母亲身体好了不少,预备考拔萃科时,他说,接下来要专心准备考试,等书隽科考完,再上门拜访。

  母亲一直跟他说,请他一定要来。

  算算他也差不多考完书隽科,总不能人家来了,她们却请他回去,隔日再上门,挺不象话的。

  霍小玉让丫头端盆水来,洗洗脸,把头发重新挽过便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她梳妆更衣的人。

  凉亭里,李益还是那个李益,容色出众,姿态闲雅,但过了一年,五官神色倒是比去年更像大人些。

  霍小玉走过去行了个礼,“李公子要来,怎么不先让人说一声,我好准备。”

  “我当这里是朋友家,所以没想那么多。”

  朋友家?还没人说过把她当朋友的……这世的李益跟前世的李益,不是同一个套路,说实话,她有时会招架不住。

  她在石桌对面坐下,“李少爷这几日可是也被热得睡不好,眼圈儿都出来了。”

  “睡是睡得挺熟,只不过睡的时间不长,今年考题大,不好写,大家都是缩了睡觉的时间拿来写策论。”

  桂子这时正好端上水果,男人见状,很自然拿起西瓜跟白色布巾,张嘴便吃了起来。

  霍小玉心想,还真的把这儿当“朋友家”啊。

  仔细一想,唉不对,书隽科不就是今天中午出闱吗?所以他没回崔家,直接来了?

  他似乎挺渴,连吃了两片,这才在丫头端过的水盆中洗了手,又接过干布巾把手擦干净。

  见霍小玉看他,笑说:“让姑娘见笑,我还真的渴到了。”

  “李少爷这番辛苦,我先预祝金榜题名。”

  “说我厚脸皮也罢,我还真不觉得考题多难,只是天气太热,隔壁帐子的家伙又整晚打呼,累得我不好睡。”

  浣纱好奇问:“李少爷,我听人家说入闱是一人一个房间,搜身进房间后,就不准再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前后各有人一个人把守,直到出闱,是不是真这样?”

  “传闻有误,不是这样,是前后都有两人把守,那两人还会交谈,不只自己交谈,也会跟临间守帐的人交谈,厨房烧菜时,油烟一阵一阵飘过来,那味道真是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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