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妻奴锦衣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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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他可不可以假装喝醉,直接倒下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祝湘似笑非笑地看着袁穷奇,冷声道:“相公,辛苦你了。”

  袁穷奇哑口无言。

  大伙还在吃吃喝喝,热闹欢腾,但是袁穷奇却感觉阵阵寒意。

  而席间祝湘一直保持笑容,直到酒席结束回喜房,祝湘拉着祝涓一道进门,就把门当着袁穷奇和他的兄弟们的面关上。

  本来想闹洞房的众人,各自找了理由四处逃命,转眼间门外只余袁穷奇和齐昱嘉。

  “祝涓,开门,新郎倌要进喜房了。”不敢叫祝湘,只好要祝涓充当和事佬。

  “想要我开门,就教新郎倌唱首歌听听。”

  “祝涓,你不要忘了袁穷奇听不见,你隔着门说话,他怎么听得见?先开门再跟他说。”

  祝涓不疑有他,随即开了门,但还没刁难袁穷奇,已经被齐昱嘉直接抱走。

  袁穷奇得隙进入门内,却见祝湘早已褪下喜服,侧躺在床上状似入睡。他不禁叹了口气,自个儿脱了喜服,轻巧地躺在她的身侧,规规矩矩不敢碰触她,打算待她睡醒之后再好生跟她解释。

  当然,让他洞房花烛夜过得这般冷清的好兄弟们,他肯定也会好生伺候。

  祝湘瞪着内墙好半晌,自觉得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幼稚,竟跟他赌起气来了,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入睡不是好采头……再者,她也相信他周旋在众千金之间,确实是为了打探消息,一如这一次他游说其他二十一卫,多少还是利用了一些名门千金牵线,所以她实在没必要生他的气。

  他爱她,爱得可以连命都不要,这一点谁都无法比她还笃定。

  可问题是她现在背着他,就算她说话,他也听不见,可是要她转过身去,她总觉得心里有点惩屈。

  正犹豫着,突地听见鸟叫声,她不禁失笑出声。

  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会有鸟叫声?可他俩有过共识,那些羞人的话不准他再说出口,所以他便以鸟鸣为凭……这个人真的是很知道怎么逗她。

  她索性拉起他的手,在掌心上写着字,手才刚停,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在她耳边吹拂着。

  “我答应你,这一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绝不可能有任何的妾。”

  她满意地再写着,便又听他说:“嗯,我知道你爱我。”

  祝湘楞了下,转身抗议着。“我才不是写……”话未出已被封口。

  他的吻总像是春风掠过,带着醉人气息,挑诱她欲醉,最后只能放任他煽风点火着。

  洞房花烛夜,没有一对佳偶会任其冷清的。

  元旦,齐昱嘉的登基大典后,再过一个月,就是祝涓及笄欲出阁之时。

  出阁前夜,两姊妹在房里说些体己话,聊过去,谈将来,有时笑着,有时只是紧握着彼此的手,什么都不说。

  “姊,齐大哥要是欺负我,怎么办?”尽管齐昱嘉已经登基,她还是习惯称他齐大哥,

  压根不觉得他是一国之君,而自己即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祝涓,皇上已经允诺,他不会有后宫,只会有一后,如果他敢毁诺,我会要穷奇揍他。”

  门外,两个男人偷听着,可事实上听得见的只有齐昱嘉。

  齐昱嘉微扬起眉,认定祝湘是被这一票锦衣卫给带坏了,竟然要臣子打君王,这世道已经反了吗?

  “她真这么说?”听完齐昱嘉转手告知,袁穷奇有些微愕。

  “你会怎么做?”他现在比较想知道袁穷奇的说法。

  袁穷奇叹了口气。“只能请皇上多担待了。”

  齐昱嘉眼角抽动,不敢相信他竟是个妻奴……

  而门内,突地传来祝湘不安的声音问:“祝涓,如果我不是你的姊姊,你……”

  “你是,你教养我保护我,你就是我的姊姊。”

  祝湘动容地抱着祝涓,因为她知道祝涓已经察觉,但从未过问。

  门内,两姊妹夜半私语,手足情深,门外,两个男人无声交流,患难养成的情分比石坚比海深。

  番外 回忆如花,艳而不雕

  第一次遇见她,那是在城西的胡同里,正巧是在秀女坊隔壁一条街。

  他手臂被划了一刀,死命地在胡同里跑着,想要甩开东厂的追捕,一辆马车突地从小巷窜出,车帘随即掀开,她喊着,“上来,快!”

  为保命,几乎不假思索的,他跳上了马车,她随即吩咐马车照原本的速度慢慢绕出胡同,与东厂番子擦身而过。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她说着,已打开身旁的竹盒,里头是一瓶瓶的药。

  他戒备地看着她半晌,问:“你是谁?”

  她朝他扬笑。“我是户部尚书千金曹瑾妍,而我也知道你是锦衣卫千户袁穷奇。”边说话时,她已经用短匕割开他的袖子,以干净的布巾先拭去伤口的血,再轻柔地替他上药。

  “其实真正的穷奇之意,你知道吗?”

  “真正的穷奇之意?”他不禁哼了声。“哪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头凶兽?”

  “谁说的?我就说穷奇腾根共食蛊,我就说穷奇是头驰逐妖邪的善兽。”她边说边替他包扎着伤口。“袁穷奇,你要记住,是善是恶,操之在己。”

  袁穷奇怔怔地看着她。她明明就是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可为何她会懂得这么多?

  为何那一双眼会恁地澄净无垢,仿似可以吞噬所有的黑暗,任何的肮脏都不可能进入她的眸底。

  “好了,我包扎得很漂亮吧,这可是我外祖父只传授给我的八字包扎法,独门绝活,只此一家。”她打趣地道,见他直瞅着自己,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态度依旧落落大方。“你要记得,虽说已经上药包扎,但是后头的照料也很重要,要是没照料好的话,反而会让伤口恶化。”

  他依旧没吭声,心里涌现的是他不曾有过也无从解释的激动。

  直到她送他回到城东让他下车时,“这一瓶金创药送给你,要记得上药喔。”

  他瞪着药瓶好半晌,还是她亲自塞入他的手中,然后马车徐徐离去,他怔望着,直到再也瞧不见马车的身影。

  此后,他像是中了邪,有事没事便会刻意绕到户部尚书府邸前,为的是能再见她一面,然某一日,他知道她原来已经有婚配了,对方是端王世子。

  他的心,毫无理由地痛着,他不解,却又无法可治。

  没多久,户部尚书竟被东厂督主以贪渎一罪严办,义父与户部尚书颇有交情,所以前去求情,甚至不惜向齐贤下跪。

  他怒不可遏,不懂为何义父要向阉狗低头,但是一思及此事可能会株连九族,别说义父,连他都可以下跪,只为求得曹瑾妍留得一命。

  义父的下跪换来户部尚书流放,没有罪延其家眷,甚至能让曹瑾妍依旧风光出嫁。

  那一日,他站在街头,看着她身穿大红喜服,以宫制坐上了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迎进端王府。

  他内心五味杂陈,但只要她活着,就好。

  可是,同一年,他惊诧得知,她竟被以一顶小轿给送进宫中。

  “义父,真有此事?”他向郭庭邵确认着。

  郭庭邵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瞬间,他怒不可遏,抓紧绣春刀,打算冲入宫中,却被郭庭却阻止。

  “义父,她已经出阁了,她是端王世子妃,怎能再被送进宫?!”他的心像是被刀给剜着,凌迟着。

  “那你能怎样?”郭庭邵揪着他大吼。“救她?然后呢?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去救她,祸延锦衣卫,你也无所谓?”

  “可是她——”

  “那是她的命!”郭庭邵的双手紧握着,指甲掐入掌心肉。“当务之急,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除去东厂,继续放任下去,往后就会出现无数个曹小姐!”

  他无法反驳,因为义父说得没错,齐贤才是祸源,齐贤不除,他就算救了一个曹小姐,往后依旧会出现无数个曹小姐,可是……她是他的恩人,她是他所爱的女人,要他怎能眼睁睁地看她受尽欺凌?

  那一日,他喝得酩酊大醉,足足醉了三天才清醒。

  醒来后,他改变了以往的做法,不再像块顽石只会硬碰硬,他变得圆滑,能够察言观色,结识更多官员,培养自己的势力,等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将齐贤拿下,可是那一天尚未到来,隔年义父却跟他说,曹瑾研快要死了。

  他脑袋空白着,觉得地面像在碎裂般,他不断地往下坠却不打算挣扎,直到义父对他说,曹瑾妍央求义父为她收尸,他便向义父请命,由他前去。

  濯莲殿上,记忆中那朵盛开的花,在他眼里依旧清白无垢。

  在他眼里,她美得不可方物,美在其质,美在其韵,美在那无私的魂魄。

  他强迫自己镇定以对,强迫自己必须面无表情,收下她每一项请托,然眼见她倔强噙在眸底的泪水,他再也无法隐忍如刀割般的痛,于是顺着她的命令背过身,不敢再看她的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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