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魔女游戏(上)·情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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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董事长。”

  “等等,你给我回来!”

  老人家心意阴晴不定,杜唯才走没两步,又不得不旋踵。“请问董事长有何吩咐?”

  “春雪的社交课程应该都上得差不多了吧?下礼拜六,我要在家里帮她办个Party,介绍她给大家认识。”

  意思是要正式宣布她成为顾家未来的继承人吗?

  杜唯胸口一紧,不觉暗暗掐握掌心。“我知道了。”他漠然应声,不再花费力气去分辨老人那复杂的眼神。

  他实在厌倦了与自己亲爷爷之间的斗争,不论他怎么做,那个独断独行的老人总是不信任他,不肯接受他。

  就因为他是私生子,血统不够纯正吗?或者是因为至今老人仍认为是他的母亲害死了顾家的嫡长子?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爷爷对他的恨,都无所谓了,这辈子,他注定担负起亲生父母种下的罪……

  他累了。

  杜唯在屋内徘徊,餐厅传来饭菜香,他嗅着,却毫无胃口,又传来欢声笑语,他听着,只感到疏离。

  在这栋豪宅住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一刻真心觉得自己融入这个家庭,他不属于这个家,配不上顾家的姓。

  数不清有多少回,他好想就这么狠下心来潇洒走人,但总是不甘也不舍。

  他放不下。

  放不下对这个家的牵挂,放不下父母临终前的嘱咐,也放不下心中那股怨愤的执念。

  或许,等到春雪真正能够扛起这个家门的那一天,就是他不得不放下的时候了……

  想着,他来到春雪房门前,珠喜刚好端着餐盘走出来。

  “她怎样?烧退了吗?”他低声问。

  珠喜摇头。“不但没退,还烧得更厉害了,我看她一直昏睡,根本没办法吃东西。”

  “那就别勉强她吃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是。”

  珠喜离开后,杜唯在门外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地推开门扉,溜进房里。

  室内光线幽蒙,只开了一盏夜灯,杜唯来到床边,安静地凝视春雪苍白的睡颜。

  她睡得很不安稳,额前渗出点点碎汗,身子因高烧失温而颤栗。杜唯替她拉拢稍微滑下的厚毛毯,顺势在床沿坐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待在这房里,待在她身边,他不认为她会欢迎他,在公司当他向她表明自己是她亲表哥时,她神情顿时凝霜。

  之后,她对他态度一直很冷,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也对,他们是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毕竟他们是表兄妹,不该突破那道禁忌的界线。

  他因一时意乱情迷吻了她,已是差点铸成大错。

  杜唯苦涩地寻思,刚站起身,春雪忽地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唇畔逸出模糊的梦呓。

  “不要丢下我,拜托,别丢下我……”

  她说什么?

  他一凛,不禁定神看她,她依然紧闭着眼,唇瓣微颤。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她在梦魇里,无助地一再恳求。

  他不晓得她梦到了什么,但那肯定是个令人哀伤的梦,因为她的眉宇满蕴忧愁。

  是谁抛弃了她?是谁舍得丢下如此寂寞哀婉的她?

  杜唯心弦震颤,思绪如潮,他重新落坐,坚定地伸出手,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

  烧退了,可是头还是很痛。

  当春雪从昏沉的梦中醒来时,已是隔天早晨,窗外天色蒙蒙亮,晨曦射穿厚重的云层,洒进屋内。

  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也许晚点会下雨吧!

  在床上呆坐片刻后,春雪恍惚地下床,恍惚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然后站在莲蓬头下,让热腾腾的水柱不断冲刷全身,刺痛敏感的肌肤。

  终于,她觉得舒服多了,神志也清醒些。

  她吹干头发,换上一套春樱色的套装,气色也因而显出几分粉嫩。

  珠喜敲门进房,见她已梳洗完毕,大吃一惊。“春雪小姐,你这么早就醒了?”

  “嗯。”

  “烧退了吗?”

  “退了。”

  “那就好。”珠喜欣慰地推推眼镜。“我得打电话告诉唯少爷一声。”

  她闻言,怔了怔。“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吩咐的,说小姐的情况要随时向他报告。”

  这算是关心她吗?春雪迷蒙地寻思,若是在昨日以前,她听到杜唯如此关怀自己,该是会感到喜悦的,但如今,她只觉得一阵寂寥。

  他喜欢她,关心她,又如何?

  当他在她面前坦承身分时,就注定了两人不可能成为盟友,他不会是她最亲密的伙伴,反而是最强力的竞争对手。

  因为他是这个家的长子嫡孙,他才是真正最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人。

  如果她还期盼着有朝一日成为顾长春钦定的继承人,那他就是她最必须小心防范的敌人。

  他是敌人,不是恋人……

  思及此,春雪蓦地心神一凛。

  她在想什么?即便杜唯不是表哥,她也不该想着能跟他谈一场恋爱,爱情之于她,向来就是无用之物,不是吗?

  她不需要爱,唯有金钱,才能保障她的未来。

  她只要钱……

  春雪对镜理妆,绾起如墨的秀发。

  “其他人都已经用过早餐了,小姐要我把餐点端进房间来吗?”珠喜问。

  “不用了,我吃不下。”春雪摇头,由镜中望向珠喜,凝思两秒,忽问:“我表妹呢?她在家吗?”

  “我刚经过琴房,意诗小姐好像在弹钢琴。”

  春雪闻言,点点头,离开卧室,来到位于二楼的琴房。

  门扉半敞,流泻出串串流畅悦耳的音符,看来沈意诗琴艺挺不赖的,颇有两把刷子。

  春雪倚在门边听了片刻,沈意诗弹完一曲,翻谱还想弹下一曲,眸光一转,瞥见她的身影。

  “你干嘛站在那边?”她蹙眉,不客气地质问。“你病好了?”

  “嗯,我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春雪浅浅微笑。

  沈意诗一窒,懊恼地瞠她。“拜托!谁在关心你啊?你病好没好才不关我的事呢,哼!”

  对她的敌意还真是赤裸裸,毫不掩饰啊!

  春雪弯唇,这般心思单纯的女孩,对她而言更好对付。

  她翩然走进房内,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落坐。

  “你进来干嘛?”沈意诗气呼呼地嘟嘴。“我可没空跟你聊天!别烦我啦,人家要弹琴。”

  “我有事情想问你。”

  “我不想被你问。”

  “这件事,关系着我们俩的继承权。”

  “什么意思?”沈意诗不解。

  春雪直视她,良久,扬起清冽的嗓音。“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外公不肯让杜唯认祖归宗,公开承认他是顾家的孩子?”

  沈意诗闻言,骇然变色。

  第9章(2)

  杜唯刚开完会,拿起手机一瞧,发现多通未接来电,全是沈意诗打来的。

  她这么急着找他有什么事?

  虽然不认为这个任性的表妹能有什么正经大事,但杜唯怕回家后遭她不讲理的轰炸,仍是立刻回电。

  “唯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电话给我?”果然,沈意诗一接起电话便是娇嗔埋怨。

  “到底什么事?”他耐着性子,温声问。

  “还不就那个春雪啦!”

  “她怎么了?”

  “她早上忽然跑来找我,问我为什么外公不肯让你认祖归宗?”

  杜唯一凛,默然不语。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你知道她会来问我?”

  “嗯,我猜到了。”他涩涩苦笑。顾家最容易口无遮拦的人也只有意诗了,他早料到春雪若想探听内情,首先便会锁定这个傻女孩。“你跟她说了吗?”

  沈意诗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呃,我本来不想说的啦!可是她那人好会套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都说出来了。”

  沈意诗一副歉意又无辜的口吻,杜唯无奈。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就说,你亲生妈妈是舅舅在外面认识的酒家女,外公本来就很不喜欢她,觉得她出身低贱,然后又……”沈意诗迟疑地顿住。

  “你把我妈跟客人起争执,不小心犯了杀人罪的事情告诉她了?”杜唯沉声问。

  “……嗯,我说了。”她小小声地回应。

  杜唯闭了闭眸。“我爸爸为了包庇她躲避警方追捕,带她偷渡出海,结果两人双双落海遇难的事情也说了?”

  “……嗯。”

  “意诗,你啊。”杜唯深深叹息。

  “对不起嘛,唯哥哥。”沈意诗自知理亏。“所以我就是打电话来跟你道歉的,顺便跟你说,我觉得春雪怪怪的。”

  “怪怪的?”剑眉斜挑。“哪里怪?”

  “她听完我说的这些后,整个人变得很恍神,然后她就跟管家说她要出门,一个人叫了出租车走了。”

  “她出门了?”杜唯一惊。“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现在正在跟踪她。”

  “你跟踪她?”

  “我想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沈意诗很认真地说道。“唯哥哥,我很聪明吧?”

  该赞美她吗?

  杜唯好笑,虽然意诗老做些傻事,但这回自作主张的行动倒是很合他心意。

  “你做得很好。”他不吝惜地赞许。“你继续跟着她,我现在马上开车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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