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幸福的另一种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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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蕴洲先是一番告罪,说明迟到的原由,然后很豪气地一桌各罚三大杯,才准备入座,刚好两桌都剩下一个空位,没等他选定位子坐下,萧蒙蒙开口了。

  “方蕴洲,来我们这桌坐呀。怎么说你也是遇到我才能参加这次聚会的嘛。”

  方蕴洲笑着说:“既然这么说,我当然应该坐这里了。”说着便拉过空椅坐下了。

  朝露的手机突然响起,此时大家都在聊天,没有人注意到那点动静,只有方蕴洲朝她看了过来。

  朝露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侧过身从放在椅背后的包包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有条简讯,她点开,是周若枝传来的—方蕴洲来了,妳还好吧?

  朝露想了想,回复道:好。

  她知道周若枝是担心她,只是她很确信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又或者说,时间已经把昔日那些遗憾给稀释了,即使那些失落曾经是侵蚀她青春的毒药,现如今也失效了。

  也许她天生就不是个热情、多情、深情的人,她的冷淡是与生俱来的,就算潜伏在她体内的温情之火曾经碰巧被方蕴洲点燃过,但也在很久之前熄灭了,就连灰烬都不剩,因为那些灰烬只需要一阵风,就会被吹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一群人又去唱歌,KTV就在这栋百货公司的顶楼。

  朝露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无奈周若枝兴致颇高。对于唱歌这件事,她知道周若枝是真心喜欢。因为大家都要去,她若一个人先走的话有些尴尬,加上周若枝也劝她留下,还说等散场的时候再送她回家,她也就不扫兴,跟着去了。

  一群人涌进KTV包厢,很快各自寻了乐子,有热衷唱歌的,有喜欢划拳的,也有在一旁三三两两聊天的,一点都不无聊。

  周若枝摇身一变成了麦霸,朝露也不打扰她的兴致,一个人在旁边拿着手机玩游戏,只是这包箱里灯光半明半暗的,她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看久了,眼皮不由得开始打架。

  她这人有个优点,要是真困了的话任凭周遭再怎么嘈杂,她也照样睡得着,周五晚上又是她最容易入睡的时候,今天也一样,一开始她还听得见伴奏和男男女女的歌声、各种喝彩声,甚至一旁窃窃私语的声音,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隐约觉得遍体生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什么轻轻软软的东西盖到身上,她扯了扯那东西,把它裹得更紧,遮住了整个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朝露察觉有人在摇晃她,“朝露,朝露!”

  她迷蒙的张开眼,眼中还有蒙眬之色,“若枝啊,要走了吗?”她抬手想揉眼睛,一件男士风衣外套却顺着肩膀滑落下来,衣襬拖到地毯上。

  她慌忙抢救外套,以免它完全掉在地上,刚刚睡得太沉,她的思绪还是空白的,没来得及细想这衣服是谁为她披上的,直到方蕴洲伸出一臂要接过她手上的衣物时,她才恍然大悟。

  “谢谢。”她把外套搭到他的臂上。

  “妳还真是能睡,这一点完全没变。”方蕴洲轻声说道。

  朝露淡淡地说:“这种事,变不变没什么要紧的。”

  方蕴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底翻动着复杂的情绪,他伸手想要碰触她,却被她避开了。

  “朝露,说好再十分钟就要散了,妳还不去唱一首?我刚刚本来想让妳点歌,哪知道回头一看,得,妳已经睡死了。”周若枝朝她使了个眼色,插话道。

  朝露对她的解围心领神会,从方蕴洲身旁走向点歌机,输入几个数字。

  音乐响起,是齐豫的《答案》。那么老的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点,朝露也是一时想起这一首,顺手就点了。这首歌的歌词十分简单,翻来覆去只有几句,不用看字幕也能唱,于是她握着麦克风,闭上眼睛唱了起来—

  “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

  她的歌声清亮中带着醇厚的韵味,配合这呢喃式的歌词,竟然十分契合,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很快的,一曲结束,朝露放下麦克风,一回身,却见方蕴洲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她避开他的眼神,径自去拿放在墙角小几上的包包,准备一会儿结束后随时可以走。

  “哎哟,董朝露唱歌真不错,以前都不知道呢。不过咱这热热闹闹的同学会,唱什么疏远不疏远的词,怪伤感的!”说话的男生边说边走到点歌机前,“咱们点首合适的,唱完散场,下次再聚,怎么样?”

  朝露拿好自己的包包,扣好外套,坐回沙发上,“新歌我不大会唱,就随便点了一首。你点一个大家喜欢的吧。”

  这时方蕴洲突然开口,“我很久不听流行乐了,相比之下,老歌更耐听。”

  “老歌是吧?行,绝对够老!”那男生输入歌曲编号。

  前奏响起,果然是很老的歌—周华健的《朋友》。

  众人大合唱,有人吼得声嘶力竭,有人唱得漫不经心,也有人陶醉其中唱到哽咽,唱完后AA制买了单,坐电梯下楼。

  快到一楼的时候,方蕴洲对站在一旁,彷佛为朝露护驾般的周若枝小声说了句,“朝露就拜托妳送回家了。”

  “蕴洲,你刚刚是怎么来的?”问话的是萧蒙蒙。

  “搭出租车。”方蕴洲道,“回来没几天,还没买车。”

  “我送你吧,别跟我客套,我们算是邻居,完全顺路。”这话不假,要不然萧蒙蒙和方蕴洲也不会碰上面。

  方蕴洲也不推辞,大方接受她的好意,惹得一旁几个善于起哄的同学又做鬼脸又发出怪声,萧蒙蒙和方蕴洲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跟其他人道别后,朝露和周若枝上了车,等车子上了马路,周若枝才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会来。”

  “连我这种和同学会理当绝缘的人都来了,他会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界上的事本就难说,我也没觉得太意外。”

  周若枝点点头,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哎,妳这话太对了,世上的事真的是很难说。你瞧瞧,当年刘乔个性多乖巧多柔顺,现在呢?结了场不如意的婚,生活上又捉襟见肘,如今的她脾气暴躁、嗓门又大,最后付钱的时候对菜单对得可起劲了,生怕别人多算钱,真是看不下去了!还有那个余笑冉,从以前就仗着家里有钱,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刚才还跟我炫耀她女儿上的是私立幼儿园,假惺惺地说:『周若枝啊,再怎么想省钱教育这块也是省不得的,妳儿子读哪个幼儿园啊?』奇怪了,她从哪里看见我要省钱?她又怎么知道我儿子上的不是私立幼儿园?”

  朝露失笑,“妳太敏感了,她最多也就是炫耀下她的生活,未必有意踩妳一脚。”

  周若枝冷哼,“她炫耀她的,扯我做什么?再说了,别人还好说,她当年怎么轻视我、嘲讽我妳也是知道的,她过去又是怎么称呼妳的妳不会忘了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我承认我也是个虚荣的人,不过我不会平白无故奚落别人,以踩别人一头为乐,除非别人先惹到我,那我也就不管风度了,我这人小心眼,是会记仇的。”

  其实朝露心里也认为周若枝对余笑冉的揣测不无道理,只是时过境迁,她也不想计较,不过是些无所谓的人,对她再也造成不了伤害了。

  “好了,这一晚上妳也没落下风,不亏。”她笑了笑,回想刚才周若枝在幼儿园的问题上对余笑冉的回复,气势、言辞都半点不输人。

  周若枝当时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窝在家久了,不大懂行情,妳女儿的幼儿园一学期多少钱啊?”

  余笑冉眉头一挑,带着扬扬得意的神情回答,“算是便宜的,一万五。”

  周若枝顿时一脸惊诧,“啥?一万五?居然有这么便宜的私立幼儿园?我们家宝宝上的幼儿园一学期要三万呢!唉,也不知道这三万的和一万五的比到底胜在哪里?”

  余笑冉脸当场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恨恨的撇过头去。

  不久,车拐到一个老式小区门口,朝露让周若枝停车,说自己走进去就行,周若枝也不坚持,这小区和新建的小区没法比,里面的路弯弯绕绕,开车停车也不怎么方便。

  朝露临开门下车时,被周若枝叫住了,“朝露,我看方蕴洲没准对妳还有心,若有机会,不妨好好把握。”

  朝露愣了几秒,开了车门,踏了出去。“但我却没这个心了。”

  路灯下的树影碎碎的,被风一吹摇晃得厉害,朝露紧了紧外套,快步朝着小区深处走去。

  回到家,她先去洗澡,等冲完澡出来,见浴室门口那条走道的灯还没有关,母亲贺蕊兰站在中央,似乎是特地在等她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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