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驸马难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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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夏忽然有点想笑,但她不得不强抑住。

  她还以为他有多精明,现在看来也有犯愣的时候,不过这倒显得他有点可爱——太精明的人不够讨喜。

  她忍着笑行了个礼,「叨扰少傅了,学生告退。」

  「该是在下告退才对。」他很客气地回答。

  安夏转过身去,笑意自眼角飞起来,抿住的嘴唇不由上扬,化为一个淡红色的菱角。

  她没来由地开怀起来,这些日子错入时空的苦闷好似一瞬间化解了,可能是因为她找到了相似的人,感受到了从前熟悉的感觉,这如同在茫茫海上抓住了浮木,不再恐惧、无所适从。

  她刚刚跨出御学堂,身后的熙淳就追了上来,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夏和,你给我站住!」

  安夏伫足,回眸看着她。

  「你答应过我什么?这么快就忘了?」熙淳一脸怒色地瞪着她。

  「什么?」安夏不解。

  「你答应过我不再接近杜少傅的!」熙淳气呼呼地道:「方才你缠着他问东问西是什么意思?课堂上你还故意背诗出风头,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哦,杜少傅捡到了我的东西,我向他要回来,如此而已。」她怡然自得地回答,「况且也不是我刻意要背那首诗,是因为你们都不会,所以我才背出来,这样也不可以吗?」

  「你就是故意的!」熙淳根本不听她解释,霸道地道:「依我看,你就是对杜少傅念念不忘!除非你以后不再跟他多说一句话,不再多看他一眼,我才信你。」

  不再多说一句话,不再多看他一眼……安夏的心像是忽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刺痛。

  不,她万万办不到,假如他长得与杜澈不那么相似,或许她还可以放下,但如今他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熟悉的人了,她怎么可能不与他接触。她低声道:「你信不信与我何干?反正我便是如此,你待如何?」

  「夏和!」熙淳杏眼圆睁,「你怎能言而无信,那就不要怪我了!」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从此她没有太平日子过了吗?好吧,得罪就得罪了,虽然她一开始想息事宁人,但若要她断了与杜阡陌的所有关系,就等同于让她少了在这世上存活下来的支撑,这绝对不行。

  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在吵什么呢?」

  安夏与熙淳一怔,转过身,发现元清正笑盈盈地踱过来。

  她道:「说好了要一起去皇后娘娘宫里请安的,你们怎么扔下我一个人?」

  要去皇后宫中问安?安夏忆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惯例。

  她催促道:「快走吧,皇后娘娘该等急了,到时候又要责骂我们。」

  安夏这些日子虽在病中,不曾拜见过皇后,不过李尚宫是皇后派来的人,看李尚宫那作派,她便知皇后不好惹。

  一时间,安夏与熙淳不得不停止争执,与元清一道上辇,往皇后宫中而去。

  皇后本是萧皇最宠爱的雅贵妃,虽然她无所出,但养子却被立为太子,因此三年前被封为皇后,也算母凭子贵。

  安夏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随着元清与熙淳来到皇后的偏殿,隔着镂木雕花的圆拱门,她看到一位极美貌与华贵的妇人正在倚窗观景。

  掌事太监通传着,「夏和公主、熙淳公主、元清郡主前来问安——」

  皇后懒懒地应道:「让她们进来吧。」

  宫人打起帘子,引夏和等人入内。

  「给皇后娘娘请安。」夏和等人依例跪拜施礼。

  「都起来吧,」皇后语气淡淡地道:「过来坐,给你们备了点心。」

  安夏与元清缓缓站起来,熙淳倒是胆大得很,抢先一步坐到皇后的身边。

  「皇后娘娘宫里的点心最好吃了,」她亲热地道:「我家里的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你娘亲是外族人,大概是口味本来就与我萧国不同。」皇后倒不太受此奉承,「不是本宫故意挑剔,熙淳,你如今是御封的公主了,行为举止该端庄一些才好。虽说外族民风豪放,别忘了你终归还是我萧国血统。」

  熙淳怔了怔,笑容霎时有些尴尬,正想将点心塞进嘴里的手也僵在空中。

  元清有些幸灾乐祸,给安夏使了一个眼色,暗自莞尔。

  安夏倒是没什么嘲讽熙淳的心思,虽然她方才与熙淳闹了矛盾,但她总觉得熙淳被皇后当面如此数落,也是可怜。

  皇后忽然侧目问道:「夏和最近可好些了?」

  安夏没来由有些紧张,低头道:「回娘娘,已经大好了,多谢娘娘关怀。」

  「不是本宫说你,好端端的去骑马做什么?」皇后沉声道:「摔了这一跤,连累宫中多少人为你受罪,你可知晓?」

  骑马?

  对了,听说她是骑马时摔伤,导致卧病一场。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夏和公主的灵魂不知飘散到何处,换成她,安夏,被困在这个躯壳里。

  「儿臣知错了。」她乖顺地认错。

  第二章 相似之人触心弦(2)

  皇后又要说什么,突然有宫人来报——

  「启禀娘娘,宋婕妤到。」

  「正好,让她进来。」皇后点头。

  宋婕妤?安夏连忙抬起头来。

  衣着素净的宋婕妤由太监领着,捧着一册经卷躬身而至。虽然她衣饰是嫔妃的等级,但整张脸粉黛未施,略带细纹,看起来格外憔悴。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宋婕妤长跪在圆拱门外,声音十分沙哑。

  皇后冷冷地问:「经文可是抄写好了?」

  「回娘娘,已经全部抄毕。」宋婕妤奉上卷册,「请娘娘过目。」

  「不必看了,」皇后却道:「抄写经文不过是让你静心思过而已,如今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宋婕妤低声道:「臣妾不该擅自带夏和公主出宫,擅自让她骑马,致使公主摔伤,大病一场……」

  安夏睁大双眼看着宋婕妤。没错,宋婕妤应该就是、就是……

  「夏和,」皇后盯着安夏,「你也听见了,你任性胡为,使你母妃替你受罚,从今以后不得再做那些出格的事了,记住了吗?」

  母妃……对,这宋婕妤便是夏和公主的母亲。

  她早就听闻夏和的母亲出身低微,不过是年轻时得过萧皇一次宠幸,有了夏和公主,得封婕妤,不过位分再也没有上去,也再没得到过圣恩,原来就是眼前这可怜的妇人。

  「夏和公主……」宋婕妤依旧跪着,抬头望着安夏,「病可大好了?母妃这段日子一直在天音阁抄写经书,没得空去看你……听说好些事情你都不太记得了?总还记得母妃吧?」

  不知为何,安夏忽然鼻子酸酸的,眼眶里泛起泪花。

  来到这个时空,此生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眼前的宋婕妤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母妃,我已大好了。」她忍住想哭的冲动,连忙道:「我怎么会忘记母妃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宋婕妤微笑着,眸中似有泪光闪烁,只是碍于有皇后在一旁,情绪不敢流露。

  「今日你们母女都在,有些话本宫要亲自问清楚,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皇后忽然道:「那日出宫,到底是你们俩谁的主意?」

  「是臣妾,是臣妾一时糊涂。」宋婕妤连忙道:「夏和公主平日忙着学业,臣妾也有大半个月没见她了,那日她到臣妾宫里来请安,臣妾一时高兴才忘了规矩,擅自带她出宫,想与她多相处片刻……」

  「真的吗?」皇后看向安夏,「夏和,你母妃所言属实?」

  安夏思索着,从前的事她并不知晓,想来也应该是如此吧。

  宋婕妤听上去可怜得很,明明亲生女儿近在咫尺,却大半个月不得相见,也不知道是宫规太严,还是从前的夏和真的太忙?

  但安夏觉得,作为女儿,不该把过错都推到母亲身上,且皇后对宋婕妤敌意满满,之前已经罚她在天音阁抄写佛经,女儿病中也不让她见一面,倘若此刻再得了藉口,还不知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回娘娘,」安夏道:「此事并不怪母妃,是儿臣想出宫去玩,央求母妃,她一时心软才随了儿臣。」

  「夏和公主……」宋婕妤摇头,「你何必替母妃开脱,明明是母妃提议——」

  「皇后娘娘,您想,平素我十天半个月都不去与母妃见一面,这是为何?」安夏索性道:「母妃宫里虽好,但她太喜欢唠叨,我这个人最怕听唠叨,哪里愿意与她多加相处。那日若不是我有事想出宫,母妃也叫不动我。」

  她这话一出,四下的人皆是一愣,她们都不曾料想她会如此回答。

  宋婕妤霎时红了眼,颤声道:「夏和公主,原来你……嫌弃母妃太爱唠叨?」

  此时此刻保全宋婕妤不再被皇后责罚要紧,安夏也顾不得她的感受了,日后再来弥补吧。

  「这么说,是你有事要出宫?」皇后凝眸紧盯着安夏,「所为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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