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真正的勇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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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传来《champagne》之歌,他们翩翩起舞,笑着凝视彼此。

  “你妈要是看到我们这样跳舞,不知会有多高兴?不如我们拍张合照传给她?”

  “是是是,这么想跟我妈叙旧。拍吧,传吧,她会高兴到立刻奔来。”

  “那可不行。”他大笑。今晚他要独占她,谁都不准来打扰。

  “喵——”一只小猫奔来,打乱他们的舞步。

  “怎么有猫?”徐明静蹲下,惊讶地瞅着它,是一只小白猫呢。

  “我养的。”

  看她伸手抚猫,他惊讶。“哦?不怕了?”

  “怕什么,摸起来跟毛兔一样。”

  很多事都不怕了,不,应该说还是怕,怕失去深爱的、怕这些快乐终有一日会离开,但她明白了,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即使害怕,仍愿意去经历。

  “它叫什么名字?”她让猫儿舔她的手。

  “Angel。”

  “怎么可以用我的英文名字?”

  “我才想问你——”他掏出颈间的项链气嚷。“为什么我是三七步?”

  “很适合你啊。”徐明静大笑。

  他脸一沈,用力捏她的嘴。“是有多适合!”

  “痛欸!”

  “喉?肿起来了。”

  “你看看你!我要回家了称——”她大笑走开,果然又被拽回。

  “掰什么掰!”崔胜威将她锁在怀里亲吻,让她再也不准掰。

  徐明静回应着他的吻,小猫用爪子轻扒她的腿,喵叫讨抱。

  晚霞在暗夜前,尽情地争取最后一抹灿烂,将温室的玻璃映得瑰丽艳美。

  而温室里久别的恋人,正吻得难分难舍……

  稍后,他们坐在温室里的小沙发上,徐明静打开袋子,取出一个小铁盒交给他。

  “这给你。”

  她微笑看着他揭开盒盖,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什么?暖暖包?”一个、两个、三个,崔胜威陆续拿出三个发烫的暖暖包,终于看见白色棉布下包裹着的东西——

  “车轮饼?!”

  “Yes!”徐明静拍手大笑。

  “你做的?”

  “唔,一人一个。”她做了两个要跟他一起吃。“刚出炉会更好吃,不过我放这么多暖暖包应该还热着。是红豆馅料喔,你爱吃的那种传统口味。”

  “原来你记得。”

  “我也是有良心的好吗?”

  他眼眶泛红,捧着他的车轮饼舍不得立刻吃,先欣赏着,内心超感动。

  倒是徐明静先咬了一口——

  “可恶!”徐小姐不高兴了。“饼皮软掉了,馅也不够热,不行。”说着抢走他的车轮饼。

  “干什么我都还没吃到——”

  “改天重做给你吃。”

  “没关系啦,还我,我要吃。”

  “我做的真的真的超好吃,都是因为拿到这里冷掉了才——改天做个超完美的让你吃啦。”

  “我要吃,拿过来!徐明静?你要跑去哪?!”

  他赶紧追抢他的车轮饼,于是荒谬的炒牛肉事件又重演了……

  他们终于卸下那穿在身上已久、重如厚袍的伤心记忆,抛弃那些无法逆转的种种悔恨,在爱里成为新的人。

  而今他们笑闹着追逐彼此,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一路走来很漫长,因为年轻、因为曾笨拙、因为不明白、因为要生存而磕伤的那些就抛弃吧,像抛弃活着难免沾惹的尘埃。

  因为你,我变成新的。

  然后我们都更好了。

  一年多前,有这么一个夜晚——

  凌晨二时的市立医院,白色屋墙黯淡,连窗户都一片黑。

  医院前的马路上,路灯闪着晕黄光芒,白昼时人潮如蚁,此时皆休眠去。灌木丛、大花园、荷花池皆在夜色里寂静着。

  医院十二楼,值班护士在柜台打呵欠,一脸疲态地处理文件,偷偷瞄向时钟,期盼着快天亮好收工。

  头等病房的门缝透出白光,里面的头号贵宾还没睡,而靠墙的那张简易小床,看护已睡到张嘴打呼。

  高金霞坐在病床上,睁大两只如黑洞般的眼,精神正好。

  她手拿着遥控器,一遍遍重播生日宴时的录影,音量放肆,像要驱逐渐渐逼近的死亡。

  点滴持续将营养液注入干枯的身体,拿遥控器的手指已细如鹰爪,手臂上的皮肤因缺少脂肪而干皱,就像一朵枯萎待谢的花。

  尽管变成这吓人模样,高金霞却不沮丧。

  萤幕里,崔胜威和徐明静又弹又唱,接着换她斜挂着电吉他登场。

  她兴致盎然地看电视里的狗崽子臭着一张脸,不甘愿地帮她伴奏,他倔强又忍耐的模样真搞笑,旁边,徐明静也冷着脸,不得不忍耐着,真可爱。

  高金霞吃吃笑……

  “很好笑吧?”旁边有人开口。

  “是啊,他们俩很好笑呢。”

  “就是啊。”那人环住高金霞枯痩的肩膀,陪她一起欣赏。

  他们一起看片,随着歌曲摇晃。

  高金霞问身旁的长发男子。“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好。”长发男子说。

  灯下,已故的施振宇跟垂死的高金霞肩并着肩,观赏影片里哼唱的他们。

  一只老迈的黑猫悄悄潜入,轻跃上床,枕在施振宇的腿上。

  施振宇一边唱歌,一边抚摸它……眯起眼,愉悦地轻晃尾巴。

  音乐持续着,生死继续着,世间所有离别都教人心碎。

  但也许……死了是另一种团圆,与那些离开我们的重逢。

  虽然不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或者安排妥当,临到诀别时,依然会手足无措。也许会遗憾、会内疚,掉无数眼泪或懊悔,但这些都是爱的“附赠品”。

  “爱”嚣张地不曾停止,在这里或那里遍地开花,芬芳诱人。

  清晨四时,护士进来巡房。

  电视里,影片还在播放,人儿仍在歌唱。

  床沿垂着一只手,遥控器落在地上,护士奔上前,见病人身体冰冷,脸上却微笑着。

  高金霞已经远行——

  但是,让歌声继续吧,尽管这一生很悲惨,最终至少也在这世间努力过——

  努力种出一朵花。

  那孩子因她灌溉,尽兴奔放,尽情灿烂,最终死别前夕,挂在唇畔的那抹笑,就是跟那孩子说的话。

  “Bye Bye Baby,我最亲爱的狗崽子……”

  我们的相遇,打一开始就不可能互相信任,也注定了你不可能爱我。但是,八十岁生日唱着的歌,你听懂了吗?我离开了,将所有好的留给你,曾那样对你只因为不想要你成为另一个走投无路、坏掉了的高金霞。

  我也曾经美好善良,如一朵芬芳的花,而今我也只能对你唱歌,唱这暧昧不明的歌……

  Woke up thinking about you today

  今天醒来,也不由自主的想你

  Why does it have to be this way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We drove each other crazy

  我们曾让彼此都疯狂

  Bye Bye Baby

  再见宝贝

  Bye Bye Baby

  宝贝再见

  Well,I guess it\'s over and is done

  唔,我想它终会过去的

  We had some good times and we had fun

  而我们曾有过一些挺好的有趣的时光

  We drove each other crazy

  我们曾让彼此都疯狂

  I\'11 always love you

  我会永远爱你

  Bye Bye Baby 再见宝贝

  Bye Bye Baby 宝贝再见

  Don\'t you cry 你不要哭

  Don\'t you cry你不要哭

  I\'11 always love you 我会永远爱你

  后记

  乐“捡”不疲 单飞雪

  我很爱捡东西,从小乐“捡”到大,逐渐“捡”出乐活之奥秘。

  今且公诸于此,与你分享,且欢迎加入乐“捡”行列。

  话说我从小外出游玩最爱乱捡东西回家,幸而长大没变“捡角”(台语——废材)。幼年时我仗着身轻体小,时而闯入空屋或建筑工地。我会将屋主搬家后弃置的东西搬回家,比如散落一地的废弃文件,抱回家后,背面空白处就变成我的涂鸦纸。如果在田里,我会捡回野草:奔在荒地,我会捡回石头。下大雨的日子,我会捡回乌龟:秋天我就捡回枯枝和树叶。我更会循着兽声,从草堆或烂水沟捡回小猫和小狗。

  我妈为此不堪其扰遂将我“假性驱逐”多次以示警告,而我也不改其乐。

  及至成年,我依然乐“捡”不疲。天下之大,简直是我的寄物柜,随捡随有。

  记得高中毕业后,在外租屋,年轻人空有骨气,偏偏没拽着满满的钱财,俺租屋处只有空壳,家徒四壁。

  不过不要紧,我捡回许多纸箱,倒扣着放,就有了桌子,或是拆几个平铺地上,扔条被子,就有了床,另外再侧放几个纸箱于墙角,连书柜都有了,如果叠着放,衣柜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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