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万两小医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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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那一身行头,光瞧他的面相就知道他出身肯定尊贵,可惜面冷心也冷,硬生生糟蹋那张好皮相。

  不过,这样的人找上江湖术士到底是想做什么?

  一个心冷至无情的人,可不是能随便唬骗的,一个不经意,她的下场肯定会比被拖出去的那个男人还要惨。

  可是,她记得他的脸……是不是该接近他,寻回她失去的记忆?也许她还有家人,也许家里还有惦记她的人,或许多接近他,她就能找回记忆,这个想法让她心动极了。

  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当神棍了!

  她明明有一把好医术,可偏这重阳城就没有女坐馆大夫,累得她沦落成下流神棍,一想到往后得背着神棍之名度日,她就觉得委屈。

  不管怎样,换个地方总是新的开始。忖着,偷觑了男人一眼,说服自己骗完最后一回,然后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第三章 多事惹祸上身(2)

  裘化真正暗自下定决心时,便听男人近乎冰冷地启口,“到底看不看得见?”

  “看得见!”她没好气地应了声,顺便指指他身后的颜奎。“今儿个我遇见他时,他身边有个姑娘还托我捎话呢,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他。”

  她这话说来压根不心虚,只因她确实是看得见。如果他要求的只是这一点,那么她就不算骗了。

  花世泽眉头微扬,身后的颜奎随即低声道:“侯爷,这姑娘分明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她的话信不得。”

  裘化真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都代她捎话了,你竟然说我是招摇撞骗的神棍?”

  “那好,你说,要你代为捎话的人是谁?”颜奎轻哼了声。

  裘化真张了张嘴,真是无言了。“我怎会知道她是谁?难不成我还得先问过她姓名户籍不成?”就说嘛,何必浪费唇舌捎话,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还惹人嫌,简直莫名其妙了她。

  “姑娘既然说不出那人是谁,这又怎能证实?”

  “要是我能画出她的面貌呢?”

  “那就等姑娘画出,便知真相。”

  裘化真简直快气炸了,连馒头都不吃了。“好,就等我画出来,届时我再看你要怎么谢我!”

  “在下等着。”颜奎撇嘴笑得寻衅。

  裘化真见坐着的花世泽不再发话,索性起身。“告辞。”看来,她必须好好思索,要怎么亲近这个男人。

  易水走回食堂,低声道:“侯爷,该歇息了。”

  花世泽起身,跟着候在楼梯处的小二上楼,直到进了房才启口,“颜奎。”

  “是。”

  “那位姑娘对你说了什么?”

  颜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正色道:“那时我上客栈买酒菜,她适巧从我身旁走过,她说,有人要我代为捎话,一切安好,勿念。”

  身旁的易水不解地扬眉,便听花世泽又问:“什么意思?”

  “小的也不明白却也不打算追问,因为那位姑娘尚未出现前,客栈里正对她议论纷纷,说什么她能隔空取药,将药塞进犯哮喘的病患嘴里,当场药到病除,又说什么按了按胸口,昏厥的妇人马上清醒……重阳城里的百姓几乎当她是仙姑了,只差没对她跪地膜拜,可依属下所见,不过是神棍之辈。”

  “喔?”

  “侯爷方才也瞧见了,她的态度轻慢,对方才那男人所言分明是虚实掺半,明显就是个骗徒。”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神棍,我只想知道她看不看得见鬼魂。”花世泽淡声道。

  “侯爷……”

  “你俩素不相识,她却兀自与你搭上话,非坑蒙拐骗,未贪图你的钱财,你认为她的居心为何?”花世泽反问。

  颜奎不禁怔了下,但还是不死心地道:“也许她只是尚未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要是缺了机会,方才就是绝佳的机会,她低声下气都来不及了,岂会对你怒目相向?”

  这话一出教颜奎顿住。这说法也通,但不知怎地他就是不肯不愿信了那姑娘。“侯爷,不管如何,我是不信她的,好端端的,我身边怎会有个姑娘要她代为捎话来着?”

  倒不是他天性防备,而是他莫名地排斥神棍一类的人。

  “……会是颜丽么?”静默的空档里,易水突地轻吐出一个人名。

  蓦地,颜奎一双大眼微瞠,愣愣地看向易水。

  太久没听人道出这个名字,而他是存心忘了这名字,才不会记得深镂在心间抹不去的痛。

  房里一阵静默,没有人吭上一声,突地不远处传来碰撞声伴随着细微的求救声,颜奎尚不及反应,便见花世泽已经开门循声而去。

  “侯爷!”颜奎喊了声,随即跟着花世泽身后狂奔。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见过侯爷如此奔跑,这是好事,可一想到是为了那个假仙姑,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侯爷向来就不是个好事之人,当年也正因为如此错过解救柳九的时机,从此耿耿于怀,如今不过是一丁点细微的声响,便教他不假思索而去。

  与他并肩而行的易水睨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侯爷一直想再见柳九姑娘一面,一如你很想再见颜丽一面?”

  颜奎不由得停下脚步,半晌难以回神。颜丽,他的七妹,唯一的同母妹妹,从小体弱,是他捧在掌心里疼惜着的。若不是柳九医术高超,若不是柳九能一直延着小七的一口气,他对柳九一点好感皆无。

  那年,柳九被淹死在宫中湖泊,同年,因无人为小七施针,小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他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咽下了悔恨,之后如往常度日,但谁都不知每当他一人独处,他就忆起小七那总是苍白却又温柔的笑脸。

  而她却说,有个姑娘要她代为捎话,说一切安好,勿念……

  难道那个假仙姑真能看见什么?

  二楼离楼梯口最远的一间房,里头一片狼籍,桌倒柜翻,地上还有着一滩滩怵目惊心的血迹。

  掌柜的当场白了脸,心疼家具损失无处索赔。

  而裘化真脸色比躺在床上的男人更苍白,几乎可以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要不是她正在作画,碰巧教她听见外头不寻常的脚步声,提早翻桌挡人兼放声尖叫,否则等那行人行动开始,她早就尸首分家了。

  花世泽淡淡瞥了眼房内,目光落在裘化真脸上,思索一会便朝易水使了个眼色。

  易水叫住了掌柜的。“掌柜的,这十两银子当是我家主子赔偿你的,顺便再替这儿的客人换间房。”

  掌柜的正愁着,听他这么一说,随即眉开眼笑地道:“这事好办,小的马上处理。”

  “不成,这人现在还动不得。”裘化真想也没想地道。

  “为何?”花世泽淡问着。

  “这人还昏迷不醒,而我正对他施针,现在要是动他,入针点一旦松动就会止不住血,气血不畅,他就活不了了。”

  “施针?”花世泽走到床边,果真瞧见躺在床上的男人,从胸口一直到下腹,插上了不少银针,而左肩上的伤几乎划至胸口,可见伤势之重。他浓眉微扬,看了裘化真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为何不灸?”

  “灸能补能泄,而此人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就怕补不足泄,故先止血顺气再配以药材,待清醒后再酌量而灸。”裘化真不假思索地道。

  “姑娘医术不俗。”

  “……医卜本一家,算不上什么。”其实她很想大声地说:我是大夫啊!可如果想得到他的信任,恐怕得暂时再当神棍。

  想想,真呕!

  “姑娘与这个男子又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只是很……”硬生生将倒霉两个字咽下,再启口,“昨儿个刚好在前往客栈的路上遇到这位身受重伤的公子,如今我暂住在城南赖府,不便带他进赖府,只好先将他安置在客栈里,不管怎地,总是得先医好他身上的伤。”

  说来,她真的不是普通倒霉,昨儿个嘴馋得紧,哪怕已入夜还是坚持到客栈买馒头,谁知道半路上就遇到这位公子,不想救的,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只好想法子将他拖到客栈,让掌柜的差人将他给抬进房,连累她守了一晚,早上才回赖府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赶过来看他伤势是否稳定。

  正因为如此,今儿个才会遇到他们主从三人。

  “姑娘可与人结怨?”

  “呃……”这个问题相当微妙啊,她不怎么确定。

  “我明白了。”花世泽一贯淡然。

  喂,你明白什么了?裘化真无声问着,见他主从三人站在一块,其中一人偷觑了她几眼。

  看什么看,以为现在服软姿态低,她就会对他好声好气吗?错了,她是个记仇的人,怎么对她,她就以牙还牙!

  哼了声,收回目光环顾屋里,她忍不住皱鼻。这血腥味呀,到底要多久才消散得了?无奈叹着,顺手拉起一张椅子,瞥见地上有个香囊,她拾起一闻,瞧着上头精致的凤凰绣纹竟被利刃划破。

  一凤一凰的凤凰于飞……蓦地,她眼前晃过一幕,是一只玉上凤凰在她面前不住的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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