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醋娘子的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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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这是姑爷冯庆丰。”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替周连傅解了围,那人也上下打量起他,不免一叹,“少爷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只是还是那么瘦啊,这一别就是十五年,老爷一直在念叨着少爷怎么还不到,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少爷一面,没想到啊……”说着不免老泪纵横。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会,周连傅则只负责沉默,以显示他的悲痛已无心跟人热络。

  说了一会,众人将他带进正堂。

  正堂中摆着朱老爷的灵位,看着这个陌生老人的灵位,周连傅心中并无起伏,只是点起香,替朱品言行了最后的孝道,心中感叹朱家这一老一少的命运。

  他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周围下人都对这个传闻中的“少爷”充满了好奇,不知他们印象中的少爷应该是什么样的,但看着这个在自己生父灵前表现得异常平静的男人,下人们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卓海棠敏感地注意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上去一把扶住周连傅,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她,反被她拉得更紧,他的一条手臂都被她抱在了怀里。

  “少爷,你一定要想开点,逝者已矣,老爷在天之灵也不想看你为他犯病,你看你脸色白得像纸,这一路舟车都没停歇过,一副快悲伤过度晕过去的样子,教人好不担心!”

  卓海棠巧妙地将他的平静解释成了震撼过后的大崩溃,周连傅立刻了解她的意思,但是……她也不用抱得那么紧吧!他又不是真的虚弱到随时会倒地,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大庭广众地赖在男人身上。

  一想到他此时的脸色是“白得像纸”,周连傅强迫自己冷静,刻意忽略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还很配合地原地晃了三晃,好把戏做足,叫卓海棠快点放开他。

  “是啊,兄长的身体要紧,因为岳父大人的事,景冉也病倒了,现在你回来了就好了,以后朱家还要靠你呢。”冯庆丰适时搭话,口中的景冉就是朱品言的妹妹,朱景冉。

  “不碍事。”周连傅微摆手,学着朱品言那文雅轻柔的说话方式:“很久没回家了,一回来却是这种场面,心情不免复杂,让大家见笑了,家里人都在吗?”他问。

  “都在啊。”冯庆丰答:“娘人在佛堂,平常不许人打扰,所以你回来的事还没有通知她老人家,景冉受不了岳父去世的打击病倒了,现在在房里躺着养病,其他人都在这了。”

  这么说那个害死朱品言的人并不在这个家中?难道是卓海棠的分析错了?但周连傅又觉得不太可能。

  “兄长的心境我们可以理解,按说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事的,但是兄长这次回来应该不是接到岳父去世的消息,而是在那之前岳父就已派人送信叫兄长回来了。”

  周连傅一愣,不明白冯庆丰的话是什么意思。

  冯庆丰挠了挠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似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一样,才勉强开口道:“不知兄长能否告诉我们,岳父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这……”

  “兄长不要误会,我这么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岳父大人去得突然,很多事都还没有交待,现在大家群龙无首,只想着也许他跟兄长你会说些什么。”

  周连傅面色如霜,心中已打起了响鼓,信的事情他倒听卓海棠说过,但并没有亲眼看,如今如果说他也不清楚信中的内容,不免在幕后黑手出现前就会曝露自己的身分,那可就功亏一篑。

  “父亲只说让我回来继承家业,帮忙生意。”他说,这也是卓海棠告诉他的。

  “除此之外呢?再无其他?”

  一双双眼睛都定在他身上,周连傅的脖子发麻,而卓海棠更是把牙咬得死紧,哪想到刚进家门就受到这样的盘问。

  怎么办?他偷瞄,用眼神传达讯息。

  我怎么知道!卓海棠咳了声,借机瞪他一眼。

  “现在商铺里已经乱成一团,如果兄长知道些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就算是有难言之隐,打个招呼也好,先让大家都能定下心来。”

  这……他哪知道冯庆丰问的是哪方面的,要说什么才能让他们定下心来,而这些意有所指的问法,显然他们都认为“朱品言”应该知道些什么,并且都在期待着那个答案。

  胳膊一个刺痛,竟然是卓海棠在用指甲掐他。

  “晕。”她嘴唇不动,从口里呼出一个模糊的字来。

  什么?他皱眉,看不懂她那个吃了怪东西一样的表情。

  “晕!”她加重,也同时又更狠地掐了他一下。

  “兄长,兄长?”冯庆丰看他突然发起愣来,连声催叫。

  周连傅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对着大家有气无力地一笑,“大家稍安勿躁,如今大家的处境不好我怎么会不知道,也理解大家焦急的心,父亲交待我的事,我一定会如实地告诉大家,关于信中的事,首先……先……”先捂住心脏,然后稍微向卓海棠那边歪倒,确定她已经做好了撑住他身体的准备,两眼一闭,晕倒。

  眼见少爷话刚说一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人却晕了过去,众人全呼成一团,一涌而上。

  “不要过来!”卓海棠撑着周连傅全身的重量,不忘运气冲那些扑上来的人大吼:“少爷需要空气,你们都退后!”

  众人全又都定住不动,退后两步。

  第2章(2)

  卓海棠这才装模作样地将周连傅平放在地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了一会,装成松了口气的样子对其他人说:“还好不是心疼发作,你们也太不象话了,明知道少爷身体不好,最近又心力交瘁的,这哪里是说话的时候,应该先叫少爷休息才是啊。”

  “那,那……”

  “放心,只是劳累过度加情绪激动一时晕过去了而已,稍加休息就没事了。”

  卓海棠不分青红皂白,把每个人都教训了一遍,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也不容他们再辩驳什么,这才在她的恐吓下将周连傅抬回了房间。

  房间是朱品言以前住过的房间,这些年一直有人收拾着。

  卓海棠又用各种理由吓退了众人,待确定房内和房外都没人了,这才像泄愤一样给了床上晕过去的可怜病人一拳。

  “吓死人了,我刚才都以为熬不过去了,幸亏你够机灵。”

  “小声点。”他提醒她,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她正用手搧风,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让刚刚众人都以为是急的,殊不知人在心虚到极点时也会这样。

  他看她搧风看了一会,才问她:“那信里还写了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话当然早就告诉你了,那信又不是写给我的。”她也很不满。

  “妳没看?”

  “我怎么会看!”卓海棠倔强道:“无论什么事朱品言都不会瞒我的,我有必要去看吗?”说着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表现出东西一直在她身上,但她都不屑看。

  “也许他就是瞒着妳些事呢。”

  “不可能!”她想都不想。

  他也想都不想,一把从她手里抢过那封信,就把封拆了开。

  “你凭什么看他的东西!”她没想到周连傅会这么暴力。

  “因为我需要看。”他在快速地读信的同时根本没抬眼看她,而他的那句话也说得她哑口无言。

  她在等着他将那封长信读完,手指抓着衣服无事可做,也显出了她的焦虑。

  他将信收好,她注意着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他摇了摇头说:“除了妳说的那些外,什么也没写。”

  卓海棠得意地笑了起来,“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瞒着我的。”

  她那个得意的笑让他莫名头疼起来,似乎她并不觉得好不容易信就在她身上,却毫无所获是件什么坏事。

  他选择转移注意力,一叹,“也罢,这说明朱品言本人也只知道这么多,就不怕他们再问了。”

  只是一个照面,他已经感觉到朱家确实不是好待的,这样的地方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晚饭时,恢复过来的“朱品言”告知众人他没什么不能对大家说的话,除了回来继承家业外,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一起商议。

  桌上的人都是一脸狐疑,但也没有人提什么新的问题。

  冯庆丰招呼他明天去铺子里,要把他介绍给大家,气氛立刻又活络了起来,大家不是关心他的身体就是关心他这些年的生活,一下子没人再关心那封信的内容了,似乎真的只是顺口一问而已。

  那天下人来通知周连傅,说朱夫人已经知道他回来的事情了,但她必须在佛堂给朱老爷祈福直到过了朱老爷的头七,这期间不会见任何人包括他,听了这个消息,周连傅松了口气。

  难熬的第一天总算过去了,周连傅甚至有种违和感,朱品言真的是他亲手下葬的吗?那真的只是昨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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