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掌家有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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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靖王府的人来时,纪芳、殷茵、薛婆婆、萍儿、宛儿……所有人全聚到大厅里了,不是人多势众,实在是靖王的态度不友善,人人都怕小姐吃亏。

  孙氏身负重责大任,一进入大厅相互见礼后,她上前拉着纪芳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纪姑娘,今天过来,有一事想与姑娘相商。”

  “世子妃请说。”

  “姑娘说错了,王爷已为大伯子请封,现在大伯子才是靖王世子。”

  她停下话,观察纪芳的表情,她既不惊也无喜,更没有挖到宝的庆幸样子。

  纪芳不接话,孙氏只好自己继续往下说:“这两天公公为世子爷寻到一门亲事,是傅相爷的嫡三女傅紫晴,傅姑娘是个再明理温柔不过的……”

  第十五章 姻缘天注定(2)

  话到这里,满屋子人全都明白了。

  上官公子为小姐请求皇帝赐婚,所有人都晓得,这阵子大家起早忙晚的,就是在张罗嫁妆,没想到这会儿靖王爷来这里演这出,目的是什么,想让小姐知难而退?

  纪芳还没反应呢,般茵轻笑两声,站到纪芳身边。

  她推开孙氏的手,冷笑道:“靖王府只会使这一招吗?接下来会怎么做?我猜猜,应该会毁小姐容貌,逼小姐出京,永远不得见上官公子?哦,不只哦,小姐出京的时候,你们大概还会派几个人在半路上拦截吧,要是能灭口便再好不过……”

  没人想到殷茵会这么大胆插话,只见孙氏瞬间苍白了面容,像看见鬼似的指着般茵,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没错,我是殷茵,殷烈将军的女儿,父亲犯事,我没入官府为妓,上官庆初见,惊为天人,为我赔身,把我安置在外面,可靖王府怕我坏了上官庆的名声,便整治得我再翻不了身。”

  殷茵一番话惊了在座所有人,纪芳起身,握住殷茵的手,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原来是上官庆,所以玥儿是Jovi的堂姊?

  孙氏激动上前,“殷姑娘,对不起,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告诉我,你腹中的胎儿……”

  “怎么,上官庆死了,需要人继承香火,便想起我的孩子?当时下手怎么没想到这点?二奶奶,别把对不起说得这么轻省,如果杀了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那么被杀的人多冤。”

  那时,下人往她脸上烙铁时,孙氏在场,她不忍看,表现得楚楚可怜,可这样便代表她心软无罪?

  夏妩玫毁她容貌,不过是为着让新妇明白,当婆婆的多么偏心于她,当时她若肯出声,自己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她所谓的不忍,谁晓得是不是表演给上官庆看?

  孙氏泪如雨下,委屈的模样看得纪芳、殷茵冷笑,女人的眼泪只对男人有效,可惜那个男人不在了。

  上官华这会儿听明白了,抢上前急道:“你的意思是,庆儿有后?”

  殷茵淡淡一笑,回答,“对不住,那孩子被你们派人杀了。”她的痛,也想让人受一受。

  “死了?”孙氏失魂落魄。

  失去上官庆,失去世子纪身分,即将嫁进王府的世子纪让她心生恐惧,都说傅小姐贤良,可婆婆不也是贤名在外?贤名在外的她连亲侄女都能下得了手,她怎能不害怕?

  认出殷茵那刻,她心头生起希望,以为有个孩子可以倚靠,没想到……死了?她真的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殷茵看看孙氏,再看看靖王爷,淡淡微笑,一直等着呢,终于等到让她一吐心中怨气的一天!

  夏妩玫死讯传出来的那天,她关上门,喝得酩酊大醉,上官庆死时,她却哭不出来,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好过,可在母亲面前,他便连半句维护的话都不敢说,所托非人,她的怨恨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

  “二奶奶,你相信因果报应吗?你相信为恶者必得天惩吗?我相信!”

  斩钉截铁的话让孙氏再也站立不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里。

  殷茵的咄咄逼人,让上官华误会此事是孙氏下的手,他想也不想一巴掌打在孙氏脸上,十足的用力,瞬间她的脸高高肿起。

  “你这个毒妇!”

  “不是的,是婆婆派人做的!”

  “你杀了我上官家的子嗣,还要把脏水往你婆婆身上倒,你这个恶媳!”上官华怒道。

  “是真的,婆婆杀的不只是相公的孩子,她杀的人多了,先王妃、世子爷、翠姨娘……”

  她每说出一人,上官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闭嘴!檠儿人好好的,他哪有死?虞氏是病死的,翠姨娘是难产而亡。”他又狠扇她一巴掌。“死性不改,以为死无对证,我就拿你莫可奈何?上官家不需要你这种媳妇,我代庆儿休了你,你马上给我走!”

  孙氏被逼急了,索性豁出去,“我没有说谎,是婆婆身边的吴嬷嬷说的,当年她买通人……”她说出昔日旧事,企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先王妃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她身边的丫头想出府求助,却被婆婆勒死,丢在乱葬冈里。

  “翠姨娘临盆之际,婆婆命令产婆,若生出来的是儿子便勒死了,若是女儿便留下一条命,翠姨娘生下儿子,产婆在闷死那婴儿时,翠姨娘急得大叫,产婆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剪开产道,捅破子宫,翠姨娘才流血致死。

  “那次吴嬷嫂犯了事,被婆婆责骂,被罚停了月银两年,吴嬷嬷再含财不过,少了两年月银气闷不已,黄汤一灌,说出那些陈年往事,媳妇才会知道的,不是死无对证,公公可以随时叫吴嬷嬷过来问……”

  听着她的话,上官华崩溃了,他不相信,他的妩玫再温柔贤慧不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厅里乱成一片,但上官陆始终未吱声。

  打从他进来开始,薛婆婆的眼光便没离开过他。

  感受到一道灼热视线,他转头,两人对视,从此大厅里发生的任何事,都再也分不了彼此的专注。

  正一团乱时,上官陆起身,颤巍巍地走到薛婆婆面前,定定望着她的脸,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是……雅儿?”泪水滑下,薛婆婆哽咽转身,急着找纪芳。“玉佩呢?我给你的玉佩呢?”

  纪芳倒抽气,她完全忘记这一茬了!“我马上去把玉佩赎回来。”

  “不必了。”上官陆从怀里拿出玉佩,两行老泪淌下,说:“从它出现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在等雅儿出现。”

  薛婆婆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一声“大哥”,惊动了满屋子人,连上官华和孙氏也停止吵闹,转头过来看着她。

  “为什么不回来找大哥?大哥在老家那里留了人。”

  “我……没有脸。”薛婆婆泣不成声。

  “在大哥面前,面子有那么重要吗?”紧握住妹妹的手,他这个骄傲的妹妹呵,真气人。

  纪芳坐在大红花轿中,摇摇晃晃的,有点晕。

  原来古代新娘得遭受这种苦头,才能成为人妇?

  纪芳一叹再叹,这凤冠是为着给新娘子下马威吧?做得这么重,幸好一辈子只戴一次,否则焉能不得颈椎病变?

  不过,不能埋怨,为了这场婚礼,不只上官檠,所有人都出了大把力气,她该感激。

  没人想到,薛婆婆竟是上官陆失联多年的妹妹上官雅。

  那时上官陆尚未封王,只是个六品武官,他长年留守边关,虽然不能经常回京,可是对亲妹姝百般疼爱,立下战功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托人任家里送,兄妹情深,看在谁眼里,都是羡慕。

  离京前,他告诉妹妹,“哥哥会努力立功,封侯封王,让我家雅儿嫁得风风光光。”

  可惜,她等不及兄长封王侯,在十五岁时偶遇薛靳,薛靳家境贫寒,无父无母,寄居在叔父家中,婶娘苛刻,却没磨平薛靳的志气,他日里帮着做农事,夜里就着萤光苦读。

  当时,她进香时被歹徒所掳,薛靳没有武功,却举着斧头,硬是朝歹徒砍一斧,这才把她救下,从此,她对薛靳上了心。

  上官家再普通也是官家,可薛家连一片自己的屋瓦都没有,两家门第相差这么多,上官家怎么肯同意亲事?

  然而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薛靳,双亲头痛,匆促间给她定下一门亲事,没想到固执的她竟抛弃富贵,坚持与薛靳双宿双飞。

  就这样,她和薛靳成了夫妻,薛靳感激妻子牺牲,勤奋努力,二十五岁考中举人,眼见家中的日子就要好过了,没想到一场瘟疫夺走他的命,留下她与独生儿子相依为命。

  含辛茹苦的养大孩子,娶了媳妇,谁知儿子又因病去世,这一生,薛婆婆吃尽苦头却从不抱怨,因为那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多年来都不敢踏上故里,压根不知道自己大哥如此出息,真的封了王侯,靖王爷呐,多么崇高的地位,她连作梦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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