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说好今生要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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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才逐渐弄明白,原来他梦见的便是自己的前世——他,一个狂肆浪荡的王爷,处心积虑想得到倔强清冷的她。

  雨蝶啊雨蝶,在梦里,她早已身为人妻,心中住着个男人,只为了与夫君见上最后一面,不惜豁出一切。

  她的前世,不属于他,可今生,他立誓得到她。

  历尽一番艰辛,他总算找到了转世的她,她的容貌和梦中人一模一样,就不知脾气是否也一般倔冷?

  他告诉自己,他必须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在她面前,当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当他洗脱了出身贫困的草莽流气,真正像个王者的时候,他会去迎接她,让她成为他的后,可没想到……

  杜非从沙发上坐起,恍惚地盯着前方,一束晨光透过窗帘,照亮了在空中飞舞的细尘。

  六年过去了,自从她在深山里失踪后,他一直没能寻得她下落,她宛如一缕轻烟,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一个没有她的世界,即便他坐拥数不尽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

  他走下沙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同样材质的黑亮吧台上,一只咖啡壶正自动煮沸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缭绕。

  他倒了一杯咖啡,一面发呆一面喝。空腹喝黑咖啡的习惯让他偶尔会有些胃痛,但他满不在乎,没想过要改。

  他来到客厅落地窗外的阳台,凭着栏杆,眺望前方山峦起伏的美景。

  这些年来,他靠着买卖古董及艺术品,拓展了很大一块事业版图,在澳门投资经营赌场,在亚洲其他国家也开了好几间连锁夜店及旅馆。

  他眼光精准、决断明快,事业蒸蒸日上,钱滚钱,赚得不亦乐乎,外人看他,都羡慕他白手起家,是生意场上的幸运儿。

  没人知道,他可是十岁不到就学会在社会最阴暗的底层挣扎求生了,人们永远只看到他人成功的那一面。

  谁又知道,为了爬到今日的地位,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呢?

  杜非摊开掌心,望着自己长着粗茧的手。这样一双手,大概不会受上流淑女的欢迎。

  不过他也不在乎,女人,他真正想要的只有一个。

  正嘲讽地思索着,一串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定定神,剑眉微蹙。

  这么早,会是谁呢?

  他接起手机。「喂。」

  「是我。」张凯成的声音传来。

  他没好气。「这么早打来干么?」

  「吵醒你了吗?抱歉。」话虽这么说,张凯成的语气明显听不出歉意。「只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在山上隐居到什么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公司需要你。」

  「公司不是有你这个执行长坐镇吗?」

  「唉,我算什么咖?那些大老板想见的是你!」张凯成夸张地叹气。「快回来吧,到手的鸭子可千万别让他们又飞了。」

  好烦啊。杜非不耐地抿嘴。「知道了,我今天就下山。」

  「那就等你回来喽。」

  电话断线后,杜非将手机丢回沙发,将手中的咖啡一口气喝光,头痛不但没有减缓的迹象,反而更痛了。他摸摸额头,微微发烫。

  该不会发烧了吧?

  他放下空杯,纵然觉得烦躁,仍是盥洗更衣,将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拿起车钥匙,开车下山。

  黑色休旅车在山间行驶,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蓦地,杜非感觉有些呼吸急促,视线逐渐模糊。

  他紧急踩煞车,却已来不及了,方向盘一转,撞上嶙峋山壁——

  第2章(2)

  「都是因为你,九王爷才染上风寒!若非为了救你,王爷也无须跳进深潭,他近日身子微恙,本就不舒服了,偏你还让他病上加病!」

  「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如今你还来做什么?」

  「我熬了汤药……」

  「搁下吧!我来伺候王爷就行了,你出去吧,王爷不想见到你。」

  谁说他不想?

  他深呼吸,费尽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会儿是在吵吵嚷嚷什么……」

  房内的两人听他发话,都吓了一跳,同时转头望他,管家忙不迭地走近榻边,殷勤陪笑。

  「王爷,您醒了啊?身子如何?还好吗?要不我请御医再过来瞧瞧?」

  「不必了。」他皱眉,挣扎地起身,只手撑住发热的脑门,鹰眸一扫,瞥见凝立于数尺之外的雨蝶。她仍是一身清雅素淡的打扮,托着汤药,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你退下吧。」他挥手逐开管家。

  「可是……」管家犹豫。

  「还得本王说第二遍吗?」他提高声调。

  管家听了,急忙躬身领命。「是,小的这就出去,请王爷好好休养。」

  确定房内只剩他们两人后,她轻移莲步走向他,停在榻前。

  他冷冷觑她。「这汤药,是你亲自熬的?」

  「是。」她轻轻颔首。

  「为什么?」他语锋犀利。

  她愣了愣,一时语窒,沉默片刻,细声细气地扬嗓。「王爷是因我染恙,我心下过意不去,所以……」

  「你也会过意不去?」这话,明摆着是讽刺。

  她似有几分无奈,水亮的美眸凝望他好一会儿。「殿下可否让我亲侍汤药?」

  他咬咬牙,胸臆有一把郁郁之火待发,照理依他脾气,是可以当下给她一顿难堪的,可不知怎地,瞧她这依顺柔婉的模样,他竟心软了。

  他一声不吭,她迟疑稍许,当他是默许了,温雅地欠身,在榻沿坐下,舀了一匙汤药,细心吹凉。

  药汤极苦,他只喝了一口便眉宇纠结。「不喝了。」

  她怔住,不解地眨眨眼。

  「这药太苦,拿开。」他没好气。

  她想了想,忽地领悟他是在闹孩子脾气,菱唇不禁微弯。「良药苦口,王爷,这药喝了您才能快点好起来。」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柔。

  他震了震,心弦莫名牵紧。这几日,她对他说话总是冷冷淡淡的,这还是初次见到她唇畔有笑,眼神有情。

  「你……不恨我吗?」他绷着脸问,嗓音沙哑。

  她敛眸,羽睫轻颤,似是沉思着什么。

  「你恨我吧?」他语声不觉变得尖锐。「若非本王意欲对你用强,你也无须为了躲我,宁愿投湖自尽。」

  究竟那时,他为何会做出那般无赖的行止呢?他是习惯纵情于男女之欢,但从来不须强迫任何女子,她们总是乐于投怀送抱。

  唯有对她,他把持不住,竟失去了理智……

  「感激王爷相救。」她终于扬起那双清澈眸子,定定地瞧着他。「您原本可以任由我自生自灭,却跳下去救我,因而染了风寒,是我欠了您这份人情。」

  她居然谢他?这女人脑袋坏了吗?他赧然,故意恶狠狠地瞪她。

  她察觉他严厉的目光,却没有退缩,勇敢迎视。「王爷再多喝几口汤药吧!总是得吃药,身子才会好。」

  这是拿他当孩子在哄了吗?

  他说不清心下是什么滋味。

  她平日也是这样对待傅长年吗?不,她待他肯定更是温柔万分,毕竟他们是曾对天地立下盟约的夫妻。

  思绪及此,他又嫉妒了,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热一会儿疼。

  想她待自己好,却又气自己像个孩子盼着她的关怀呵护……可恨哪!

  他悄悄握拳,嘶声自齿间迸落。「明天,我就让你见傅长年一面。」

  她闻言,眼瞳乍亮,绽放喜悦的神采。「谢王爷!」

  他不要她谢,只要……只要什么呢?

  他怅然地盯着她的笑颜,那么甜美,如诗如梦,他想,他永远会记住这样的笑颜。

  「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有人在呼唤他。

  杜非朦朦胧胧地听着,意识断成片段,飘零于前世与今生之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像六百年前那个狂妄自大的王爷,而不是现在这个他。

  他很想醒来,却醒不透,眼皮沉得掀不起来,只隐约听见细微的人声,两个女人在对话。

  「芬姨,这人怎么会忽然倒在店门口?」

  「我也不晓得,刚刚我走出来,就看他倒在这里了。」

  「他额头上好像有伤?」

  「对啊,肿肿红红的,是不是撞到头了?」

  「嗯,芬姨,麻烦你帮我把他扶进来好吗?」

  「喔,好啊。」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他,拖着他走了一段路,似是进了屋里,合力将他搬上床。

  「你要把他留在这里吗?」

  「嗯,看他样子很不舒服,就让他躺一会儿好了。」说着,年轻女子伸手摸了摸他发烫的额头。「烧得很厉害呢。」她低语,替他拉拢被子。

  他痛楚地闭着眼,忍不住呻吟,舔了舔干燥异常的嘴唇。「我想……喝水。」

  「好,马上来。」年轻女子斟了一杯温开水来,还体贴地准备了吸管,递进他唇间。

  他勉力喝了几口,润了润唇,灼痛的喉咙也稍微舒服一点。

  「先生,你是不是病了呢?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请医院派救护车来?」

  「不用了,我只是……发烧,头痛。」他重重喘气,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冷汗涔涔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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