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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三姊又后悔了,想要孩子的意念强烈,而婆母也对三姊久无喜讯心生不满,放话再无孩子便要为儿子迎娶娘家侄女为平妻,三姊这才又请医又进补的把丈夫推进她的屋子,心中恨极的盼着一举得子。

  可惜三姊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当她再度有孕时,三姊还是下手了。

  在连续三次落胎后,大夫说她伤了身子,怕是难以再受孕,三姊一听,居然开心得笑了出来,还大摆宴席,把她丢入偏僻的小院子里,从此不闻不问,不管死活。

  不过那几年却是她过得最舒心的日子,虽然她住的是会漏水的屋子,夏天热得受不了,冬日常常被冻醒,吃也吃不好,可是没人来打扰她,她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处菜圃自给自足,还把多余的菜蔬托守后门的婆子拿去卖,得银不多却也是收入。

  她又让人买了丝线和布,绣了不少帕子和香囊,她这一手好女红也让她赚了一些,她省吃俭用,一年也存下了差不多十两银子,在冬天能买点劣等的炭火取暖。

  谁知素面朝天的她,竟无意间吸引阅尽百花的丈夫,他居然露天要了她,本该不孕的她,因那一次的交欢有了身孕,这一回她很小心的不向人透露,一直到肚子大到瞒不住了才被人发现。

  三姊知情后,又气又怒,直指她腹中胎儿乃孽种,非丈夫所有,带了一群仆妇朝她的肚子直打,八个月快九个月大的孩子因此早产,是个男婴,出生时只哭号了一声便断气了,为了此事,三姊被婆母罚了跪祠堂。

  而此时的她已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偏偏又听闻木氏的死讯,而唯一的弟弟被人打断双腿,丢入大牢,怕是小命不保,已经是命悬一线的她再也承受不了,再加上流产后的身子孱弱不已,一口心头血一吐,那口气也断了,两眼睁大瞪向横梁,死前唯一的念头就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机会,让她重来一回。

  拉回心神,单青琬问道:“冬麦,屋子里有冰吗?”

  正在替她揉手的冬麦怔了怔。“七小姐,才刚六月,夫人不会那么早给冰。”

  “可我热。”她舅舅的银子为什么要便宜别人?她和娘、弟弟才是银子的主人,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

  “七小姐忍忍吧,晚一点就凉了,奴婢拧条湿巾子给你祛祛热。”天气是有点热,但也不是热得教人受不了。

  “不想忍,就想要冰。”前一世到死她都得不到一丝关注,还处处受三姊欺凌,她已经忍了许久,不想再忍了。

  她额头上的伤便是三姊的杰作,有一回三姊回娘家,得知她舅舅送了她一座附了两百亩土地的温泉庄子为生辰礼,为了在夫家有颜面,三姊竟心生贪念地向她讨,还不许她拒绝。

  不过在江南的木家人知晓木氏娘仨在府中的处境,虽说送了庄子,却没把契纸送来,只言庄子的主人已是她,她随时可去住上几天,庄子的出息归她所有。

  三姊讨不到温泉庄子,自觉丢了面子,一怒之下竟动手推她,她没料到三姊会动手,一个重心不稳撞上假山突出的石柱,顿时血流如注,晕了过去。

  三姊吓傻了,以为把她害死,连忙躲回夫家,避不见面,而她昏迷了将近十天,把她娘吓得日日以泪洗面。

  在她养伤这段期间,三姊从没有来看过她,而她清醒后便是重活了一世,性情也有了变化,原本的怯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明亮有神的双眼,以及有点任性的坚毅。

  “七小姐,夫人屋子也就正午时分才有一块半块冰降热,她怎么可能给底下的人用,连侯爷的书房也不放冰的。”今年有些反常,热得比以往来得更早,连下了三天雨还是燥热不已。

  单青琬清丽的面容挂着淡淡的微笑,眼底深处则寒冽无比。“你去告诉母亲,就说小姐我怕热,夜里没冰怕会睡不着,若是母亲供应不上,我就修书一封给舅舅们,让他们从江南拉几车来。”

  “七小姐……”冬麦惊骇得睁大眼,不敢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存心向夫人挑衅吗?

  “还愣着干什么,那些人花我舅舅的银子,难道不该对我好一点吗?”以前她委曲求全,是为了凡事不为自己争的娘和年幼的弟弟,可嫡母、三姊对她做了什么,她再忍有意思吗?

  冬麦狠狠抽了口气。“七小姐慎言。”

  哪户高门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更别说武平侯府如此重视门面,虽然府中已捉襟见肘,可出门在外仍旧极为讲求排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武平侯府家底厚实。

  单青琬嘲讽一笑,没有她舅舅的银子,武平侯府早垮了。“冬麦,你忘了谁是主子了吗?”

  冬麦是家生子,她的爹娘和兄弟都在府里干活,她被派来服侍七小姐多年,是个还算忠心的下人,不过在夫人和七小姐之间,她是偏向前者的,毕竟她的家人都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稍有不慎,一条小命就丢失了。

  “小姐,奴婢去跟夫人说,你别骂冬麦姊姊了,奴婢腿短跑得快,一会儿就给你办成。”不知轻重的豆苗天生少根筋,像只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第一章 翻身的前奏(2)

  豆苗一离开,冬麦的脸热得像被搧了一巴掌,头低低地看着地面。

  “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了,要是觉得服侍我不开心,改天我把你送给大少爷,让你开脸做姨娘。”人往高处爬,她何必挡路?

  对冬麦,单青琬还是有愧的,冬麦身为家生子,她的卖身契在嫡母手中,原本不用陪嫁,是她会怕,硬是要冬麦陪她去镇国公府,才会害得冬麦被三姊折磨,含冤而死。

  闻言,冬麦刷地脸色发白,连忙双膝一跪。“奴婢不敢,七小姐饶命,奴婢是不想七小姐受到责难,夫人的手段你是知情的,请七小姐三思。”

  “你听好了,我要的是忠于我的丫鬟,你若是做不到,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了腻味。”要是她护不了冬麦,便把人送走,说不定冬麦还能有安稳的日子过。

  “七小姐……”冬麦心里慌乱。

  “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认清哪一个才是你的主子,本小姐并不缺人服侍。”

  七小姐性情大变一事,很快便传得全府皆知,她嚣张跋扈的行径一点也不输已出阁的三小姐,且七小姐受伤醒来还不到一个月,已让嫡母气得肝疼了好几回,嫡母骂了她几句,她还会回嘴。

  “我姨娘的嫁妆单子还在,母亲是否要核对核对?”

  “母亲,我姨娘的嫁妆铺子这些年的收入该清算清算了吧,不能总放入公中,好像一府的人都赖我姨娘养似的。”

  “母亲,三姊的嫁妆似乎是从我姨娘私库中拿的,那青花长颈花瓶是我姨娘的,我舅舅说了日后要留给我的。”

  “母亲,不要摆出一副穷酸样行不行?我舅舅一年十万两银子还养不起一个外甥女吗?你看你拿了我舅舅的银子打了一副金头面,我要一个玉镯子过分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舅舅养了一个外室……”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单青琬的左脸颊上多了鲜红的五指印,可她一滴眼泪也没掉,还天真无邪地笑道:“母亲,你恼羞成怒了,莫非被女儿说中了,你对我舅舅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为此,她被禁足一个月,罚抄《女诫》一百遍,并且每日在佛堂跪上两个时辰,饭食中不见荤菜。

  但是她要回了姨娘两个嫁妆铺子,简氏要不走铺子的地契,就说要帮她娘管铺子,搞得那些铺子活像是简氏名下的,虽然这两个铺子不是最赚钱的,可也位于闹市,每个月租出去的租金不在少数。

  简氏未克扣姨娘和庶子女的月银,但也给得不多,还常常迟给,扣掉一般花用和给下人们的打赏,其实所剩无几,若想额外买些东西,像是字画、笔墨、胭脂水粉什么的,那就窘迫了,往往入不敷出。

  简氏对自己生的三个孩子就大方多了,单长闻一个月拿到的银子是所有姨娘和庶子庶女们三个月的总和,他花钱从不问价钱,看上了就取走,只丢下一句“回头找侯府帐房结算”。

  如此差别待遇众所皆知,可众人一直以来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耐,由着元配夫人和她的嫡子女作威作福,独揽府中一切资产。

  直到单青琬重生归来。

  “青琬,你又做了什么事惹夫人生气?咱们天生低人一等,能忍就忍,不要强出头。”木氏下半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只希望儿女平安的长大,不用经历什么波折、磨难。

  木氏有着江南女子的秀丽婉约,嗓音也细细柔柔的,气质有如三月的烟雨蒙蒙,软进人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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