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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善谋打开门,看见她在家,不免有丝意外。

  不是说要回去陪母亲?

  「之荷?」见她独坐失神,容色苍白,心觉有异,上前喊了一声。

  她仰眸,一见他,怒气无由地上涌。「你走开!」

  他正欲张口,她用力推开他。「我不想跟你说话!」

  控制不了脾气,完全没道理地对他生气,回房用力甩上门。

  反正他现在也常常不回来!

  反正他现在看到她也当空气!

  反正、反正……他现在已经不爱了,她的死活,对他又有什么要紧?

  余善谋有些莫名。

  昨晚三人在公司分开的时候,她是跟赵之寒一起,第一反应自是先找赵之寒问原委。

  电话,是他二嫂接的,人在医院。

  弄清了始末,他挂掉电话,看向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上一口气。

  第九章 天亮之前

  她一整天都没有踏房门。

  总是要吃点东西吧,他去敲门,她也相应不理。

  到了晚上,她就开始发烧了。

  余善谋敲了几次门没有回应,开门进去才发现。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窝在床角,看上去好可怜。

  他给她吞了退烧药,要带她去医院,她抗拒着,不去。

  「走开,都是你!」她生气。

  如果不能一直爱下去,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害她一度以为,真的有人可以爱她很久很久,给了她期望,却又落空,如果不曾有过期待,现在就不会那么难过。

  到头来,他也跟她爸、跟她哥、跟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一转身,说不爱就不爱了。

  男人全都是见异思迁的混蛋!

  「好,对不起,是我的错——」他一面安抚她,伸手探她温度。

  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她一个人,要怎么办?那些落了空的期待,要怎么办?那空得发慌的感觉……要怎么办?

  一股子冲动,探手将他扯下,迎面堵住他的唇。不就是一个吻吗?有什么了不起?她也会。她恣意吮咬、磨蹭,在他唇间撒野。

  余善谋怔怔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接收到自己又被强吻的事。

  但这一次,是她。是他搁在心尖上的那一个。

  因为是她,不舍、也不想拒绝。

  她技巧好烂,没有人教过她,接吻不是这个样子吗?

  他心头发软,纵容她在唇间肆意妄为,胡蹭的力道没掌控好,有些疼,他抵着唇心,浅浅啄吮,安抚她的躁动与不安,诱着她,轻启唇关,与之交缠。

  「没事,不要怕……」他柔柔地,轻声安抚。

  那眼神他认得,是落水者的无助,害怕被抛下的恐慌。

  她要的,只是一点点的温暖、安全感,确认有人留在她身边,她不是孤单一人,如此而已,昨晚的事,她大概真的吓到了。

  一开始,他也没有料到,会挖到这么深,牵连到黑道挂勾,就不可能大事小了。

  手足相残、同室操戈,这种事他见得多了,相当凊楚眼睛被权与利蒙蔽时,人性能迷失到什么地步,可是她没有,她不知道人可以为了利益,六亲不认、扭曲丑恶至斯。

  是他的错,把她拖进局里,却没有保护好她。

  但,也就这一次。

  他不会让赵之骅,再有机会对她下手——哪怕是以无法见容于世人的手段为代价。

  当她再度睡去,他扳开她紧握的指节,安静退离。

  柔暖的床头灯,映照得她温暖美好,明亮而圣洁。他缓然退开,一步、二步,将身形没入黑暗中。

  夜半醒来,赵之荷睁开眼。

  床畔,空寂冷凉什么也没有;掌心空荡荡,什么也握不住。

  空茫的眼,望向那道背过身去倚窗而立的身影,远得无法触及。

  彷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处于光影交错间,那道忽明忽暗的身形,侧身朝她望来。

  「再睡一下。」天还没亮。

  天亮之前,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是,他可以承诺她——

  「这一笔,我会帮你过。」所以不用怕,他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

  她需要的,是留在她身边,给她一记拥抱,而不是替她讨回什么。

  她闭上眼,将自己缩进睡不暖的冷被窝。

  一觉醒来,所有的失态,全数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依然是那个清冷高傲的女王,一站出去就圈粉无数,绝对没有向谁卑微乞怜。

  她班照上,饭照吃,日子照过,独独,不跟他说话。

  姿态冷冷的,余善谋完全读出:「我、不、想、理、你」的迅息,他自己也识相,摸摸鼻子闪远一点,不去撩她。

  一开始是知道,她在恼羞成怒,那晩脱序的行止,大概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吧。因此他也很配合装没事,不让她更难堪。后来是——

  某天回来,经过她房门,不巧撞见她在更衣,半掩的门扉,遮不住春光。

  他不是故意的,但那一秒,已将美景尽览无遗,浑圆的双乳、俏挺的臀线、纤盈的腰身、莹白如玉的肌肤……当下,他勃起了。

  全天下的男人,看到心仪女人的裸体,都会有这种正常反应。

  这还不是最糟的,一连几晚,他都在作春梦,只有在梦里,他可以尽情对她做任何脑海中所幻想的事,恣意地亲吻、抚摸、进入她的身体……

  然后隔天醒来,就——「尴尬」了。

  这个时候,只能诚挚邀请单身汉的贴心好伴侣——五指姑娘出马了。

  但是,没有用。那幕画面已经在脑海生根,抹不掉,无时无刻不被诱发——她沐浴过后浴室残留的香气、经过他时散发的淡淡体香、随意的一个回眸、不经意的肢体碰触,都会让他回想起她曼妙的体态,瞬间身体热烫、坚硬。

  到底是有多欲求不满啊?他丢脸地掩面,觉得这个成天意淫她、像个色情狂的自己,下流又变态。

  与她独处,变得敏感而危险,他可以把持自己的行为,但他无法控制最诚实的生理反应,他害怕与她独处,也逃避与她独处。

  渐渐地,他不敢回家,回到那个充满她味道、身影的地方,他一个礼拜没回来了。

  一开始,是她情绪别扭,刻意冷他,哪知冷着冷着,把他愈推愈远。

  即便那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当一方端起姿态,另一方无意和缓气氛,最终,只会恶性循环,关系寸寸冻结成冰。

  以前她再怎么摆高姿态,他都会耐着性子来安抚她,她忘了,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个心,不会再费心讨好她。

  到最后,冷战的那方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有任何的下台阶,一个人被独留在高台上,下不来,看着他渐行渐远,慌然无措。

  她曾经旁敲侧击地向余善舞探问过,他每晚都有回家,所以不是在外面睡,他还没有睡在别人身边。

  可是,有什么用?他同样也不想回来,不想留在她身边。

  如今连家都不回了,会不会淡到最后,完全成了陌生人?

  要如何让一个男人停留,她不知道,也不会,从小到大眼里看到的,只有那一招——

  男人通常很吃那一套。

  她下巴抵在膝上,咬着指甲凝思。

  布丁快过期了。

  稍早前,手机收到这通讯息。

  好像就是从那一次起,冰箱每隔一段时间,会放置一盒布丁在那里。

  那是为他准备的,她没有吃甜点的习惯。

  所以他回来了,他不回来,没有人吃。

  专程回来吃布丁,听起来有些可笑,可那是少数她会为他做的事,即便是生活中再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终究有将他惦记在心。

  从冰箱取出一罐手工布丁,坐在餐桌旁慢慢品尝,一边想着待会走时,冰箱剩下的那些要记得打包带走。

  他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他只有在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会吃甜点,心情糟的时候是不吃的,那时再吃什么,入口都是苦味,何必糟蹋食物。

  大哥刚过世的时候,足足有一年,他没碰过甜点,后来小舞出院,慢慢从混乱失序的人生中站稳脚步,给他第一记笑容。

  他的妹妹比他还勇敢,那个布丁,是她买给他的,他终于能从无边的苦涩中,尝到一点甜。

  这一点甜,是生活里的小确幸,不幸福的时候,就别去辜负那想带给人幸福的滋味。

  最后一口布丁刚吃完,浴室的开启,他直觉回首望去,蒸腾的雾气从门扉飘散,伴随缭绕在薄薄烟雾间迈步而出的,是一幕养眼出浴美女图,并且,全裸。

  她怔住。

  他也怔住。

  第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

  他视线完全无法从那具活色生香的胴体上移开,食色性也,这是男人的本能,她太美,匀称的身体曲线,散发着女人最致命的诱力,蒸腾水雾滋润下,白里透红的肌肤透着粉红色泽,引人犯罪。

  他喉咙发干、呼吸急促,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发现有点水分缺乏,才终于想到该绅士地别开视线。

  回过神的她,本能地退回浴室。

  有好一会儿,气氛完全死寂。

  他应该要告诉她,不然我先出去好了。

  但——低头猫了眼自身不太配合的生理状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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