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千年不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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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被她那似癫若狂的眼神给吓箸,试答安抚她。“泱儿,你冷静一点,这事还不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只要你去跟都蝶引道个歉……”

  “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娘,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全都是她不好,爹打一开始就不该接她进府,还说什么她是帝后命,我呸!”光是想象自己对她低头认错,她就止不住浑身的颤栗。

  跟着斐洁偷偷进房的陈氏闻言,不由脱口道:“什么帝后命?”

  “说什么辅阳寺的大师铁口直断都蝶引是天生帝后命,我爹就把她当成……”

  “泱儿!”张氏怒斥了声,双手紧抓住斐泱的肩头,用眼神警告她。

  这事是不能外传的,要是遭有心人知晓,会给斐家招来杀身之祸的!

  “有什么不能说?横竖不就是个脑袋痴傻的大师随口胡说的,否则她成皇后了吗?”斐泱打从心里不信什么大师的说法,可偏偏她父亲信服了,却压根不知道都蝶引根本就是灾星,就因为她让斐家不得安宁,谁都受她牵累。“啊,还是说,早晚有天她会爬上龙床,给乌玄度戴绿帽?”

  张氏听不下去,一巴掌刮了下去。“皇上是你能议论的吗?!”她知道女儿失了理智,但再无理智也该知道天家事是不能说的,帝后命的预言更不准提,可她却像是失心疯了,也不管在场还有其他人,火就这样撒,敢情张家那回的事还没教她学够教训?

  她可是被这女儿害得差点连母亲都不要她,就连最疼她的大哥也不待见她了!眼前再加上这一桩,她开始恐惧,一旦被老爷知晓,老爷不知道会怎么待她。

  斐泱本要反驳,然张氏凌厉的目光教她抿紧了嘴,只是心底的恨还在焚烧着,一想到乌玄广胆敢养外室,她就怎么也不服气。

  而另一头,陈氏垂睫忖度着。

  “所以你是因为闻到另一股血腥味,才会要四哥朝柴房那方位去找?”

  偏厅里,都蝶引偎在乌玄度怀里低声问着。直到现在,她还是心跳得极快,一则因为她真是怕了斐泱为了陷害她,连孩子都不要,一则是得知真相后,被斐泱如此歹毒的作法给吓的。

  虽说她曾待在宫中,但待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她一直被护得好好的,虽然知道嫔妃手段不少,但他从没让她见过最脏的手段。

  “嗯。”乌玄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着。

  “所以……真的可能是斐泱害大哥的外室小产?”

  “不是可能,而是确实。”

  都蝶引垂下长睫,不再开口了。

  怎么人心会一路走偏到这种地步?她知道斐泱向来高傲要强,可在乌家,她是长嫂,更是妯娌身家最好的,谁敢无视她?加上上无公婆立规矩,她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称心如意,可为何还是走偏了?

  她无意理睬斐泱,然而斐泱今日走的这一步棋实在太狠毒,除去了外室还能顺手嫁祸她,要不是六郎哥赶来了,她岂不是真要着了她的道?

  “别想了,一会待大哥那儿确定了,咱们就回府。”他之所以还待在这里,只是想由大哥开口证实今晚发生的事与她无关罢了,否则他们早就离开了。

  都蝶引轻点着头,可要她不去想,真的很难。

  愈是权势富贵聚集之处,愈能挑勾起人们争权夺利的欲望,要是能早点离开京城就好了,抑或者像狩儿半隐居在城郊外。

  乌玄度心里想的与她一般,只是手头上的事怕是一时脱不了手,也许该要使个法子引君入瓮。

  正忖着,察觉站在偏厅一隅的冯珏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他不由抬眼道:“真是对不住,累得冯爷也得待在这儿。”

  都蝶引闻言,随即回头,这才发觉偏厅里竟还有两个男人,羞得她想要正经坐好,却被他钳制的不得动弹。他就喜欢她偎在怀里,才不会教人盯着她瞧。

  “不,乌将军客气了。”冯珏客气地道,犹豫了会,终究还是问了。“只是在下颇疑惑乌将军怎会识得凤爷?”

  那日酒楼里,将军夫人提到将军与凤爷是旧识,可不管他怎么想都不认为会有任何人与凤爷是旧识。这些年凤爷深居简出,有时连城里都不踏进了,又怎会跟个今年才回京的乌玄度是旧识?

  冯家人是靠着凤爷发迹,自然清楚凤爷是个不老不死亦能操控人心的……能人异士,照理说,他不会有旧识。

  “说来话长。”

  碰了软钉子,冯珏倒也不以为意,身为皇商的他岂会不懂点到为止的道理?反正凤爷都开口了要他倾尽一切地帮,他自然会照办。

  噙笑作揖后,冯珏本想到厅外走走,却突地听见凌乱脚步声,他大步踏出门坎,就见是乌玄广踏上了门廊。

  “大哥。”乌玄度从后头走来,朝乌玄广唤着。

  乌玄广气急败坏地望来,勉强压抑怒火后才走向他。“六弟,真是对不住,今儿个的事我都明白了,这事与六弟妹和厨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宴已经散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就这样?”乌玄度好笑道。

  走到他身后的都蝶引扯了下他的袖角,要他大事化小,别再生事。

  第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2)

  乌玄广抿了抿唇。“这事确实不能就这样掩去,斐泱的心太过狠毒了,她连六弟妹都想栽赃,至少也该要她好好道歉。”

  “大哥,不用了,倒是……那位还好吗?”都蝶引低声问着。

  提起罗氏,乌玄广不禁红了眼眶。“卢大夫说今晚可得守紧点,一个不小心是救不回的。”当他赶到柴房,见罗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秀丽面容硬是被刮了几条血痕,卢大夫诊治时,他甚至瞧见她臂上腿上都是淤伤,可以想见在打胎之前,斐泱就已经先凌虐过她了。

  都蝶引眉头深锁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了,六弟跟六弟妹先随我来吧,至于两位——”乌玄广看向冯珏和酒楼厨子,满脸愧疚地道:“因为家宅的事而牵累两位,我在这儿与两位说声对不住。”

  “乌大人多礼了。”冯珏回礼,又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请。”乌玄广作揖,然后让后头的小厮代送一程。

  待他俩离开,乌玄度才慢悠悠地牵着都蝶引跟在乌玄广后头。

  “六郎哥,我觉得还是别去了。”依她对斐泱的了解,斐泱是宁死也不会认错,更别提跟她道歉,走这趟路,只会让彼此更生嫌隙,没完没了。

  “我倒觉得有些事要么做绝,要么放过,就这样得过且过的,有朝一日会吃到苦头的。”

  “所以你现在要做绝了?”她压低声音问着。

  乌玄度瞅她一眼,轻扬笑意。“胆敢伤害你的人,我会放过吗?”

  都蝶引无言地叹了口气,到了斐泱的房门口,乌玄广直接推门而入,岂料里头的丫鬟婆子竟然挡着。

  “一个个都要造反了!”乌玄广怒红了眼。“全都给我下去!”

  “可是——”

  乌玄广不管,推开了婆子直朝内室而去,推开帘子迎面而来的竟是一只玉雕纸镇,幸好他眼捷手快的闪开,要不丢到头上肯定要见血了。

  “你这泼妇,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发火!”乌玄广恼声斥道。

  “你这混蛋,你敢给我在外头养外室,还敢对我撒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人微势薄的六品小官!”斐泱犹如河东狮吼,当着姊妹淘面前,半点面子也不给他。

  “你!”

  “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着回去。”乌玄度在帘外说着。

  乌玄广吸了口气,对着斐泱吼道:“你给我跟六弟和六弟妹道歉。”

  “凭什么要我跟他们道歉?”

  “你!”

  “大哥,别再你呀我的,横竖咱们也不欠这个道歉,咱们这就告辞,还有,你拜托我那件事,我就当没听见了,毕竟今日这事恐怕已经传得族人都晓得了,也许他们不稀罕你替他们当说客了。”话落便走。

  “六弟!”

  乌玄度像是想起什么,突地又转头道:“对了,大哥,我甚少听见有喜的妇人还能这般大呼小叫的,里头有医女,家里也有大夫,何不找来诊治,确定大嫂是否真的有喜?”

  都蝶引瞪大了眼,这才明白他特地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

  “乌玄度,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故意报复我,挑拨我们夫妻吗?!”斐泱不听张氏的劝,硬是冲到帘前与他对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爹提拔你,你现在不过是个小小把总而已!”

  隔着帘子,乌玄度冷眸冷声道:“斐氏,本官是皇上封敕的一品补国将军,你出言不逊,我可是能责罚你的。”

  斐泱被那双眼震慑得退上一步,却又不服软地道:“你有本事罚呀!”

  “你别闹了!”乌玄广忍无可忍地刮了她一个巴掌。“亏你是出身名门的西军都督千金,难道你会不知道顶撞官员是会遭罚的?连我也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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