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官夫人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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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服气地回嘴,「我不是怕,只是困惑。」

  「困惑?」春宵一刻虽值千金,不应当浪费在谈天说地上,但他却好奇她究竟要说些什么。

  「凡事都说因果,是吧?」她反问他。

  「一般来说,是的。」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因,那么跟对方成亲生子就是果了,没错吧?」

  「确实。」他说。

  她那明亮慧黠的目光望着他,「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倒果为因吗?」

  他深深笑,「怎会是倒果为因呢?我挺喜欢你的。」

  闻言,再迎上他那过分专注认真的黑眸,她的胸口陡地一震,瞬间脸热。

  「我、我们才见过几面,然后就……你、你怎么会喜欢我?」她不自觉地结巴。

  「这世间有日久生情,但也有一见钟情,不是?」

  「是……是没错。」

  怪了,她不是想说服他吗?怎么却让他给说服了?

  而且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对她一见钟情?

  「若我对你一见钟情,那与你成婚生子又有何难处?」看她脸上那一阵慌又一阵愁的趣味表情,韩墨楼忍不住在心里窃笑。

  「一见钟情就像烟火,稍纵即逝,一点都不靠谱的。」

  「一见钟情是契机,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陌生的门,门开了,纵然跟自己原先所想不同,但日子久了还是能生出欢喜。」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他,顿时说不出话来。她真没想到他如此能说会道,他看上去明明是个口拙的人,怎么……她输了,输得彻底。

  算了,罢了!既然她都已经决定从今以后以「顾秋心」的身分活着,那就要履行顾秋心的义务,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做他韩墨楼的妻。

  犹如一去不复返的壮士般,她叹了一口气,「好呗,我就像瓮中鳖、囊中物,还能如何。」

  听见她如此形容自己,韩墨楼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得承认,一开始他对她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期待跟感觉,提携他的常永为他保媒,他自觉成家时侯已到,便答应了。可自从见了她后,他对这桩婚事有了期待,有了……种说不上来的热情。

  这样的女子成了他的妻,究竟是会为他的生命注入活水?还是扰乱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呢?

  而顾秋心已经爽快干脆的将整个身子一歪,就要往床上躺,见状,韩墨楼及时将她一把抓住,因为劲道不小,她便撞进他怀里。

  「呃?」她一惊的同时,脸已贴上他宽厚实的胸膛,瞬间她的身体窜出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那热辣辣的、不知名的、犹如闪电般的东西咻地便往她的四肢百骸扩散。

  「你这莽撞的猫崽子……」韩墨楼叨念着她,可声音里有着他不知道,却莫名冲击着她的宠溺,「床上都是花生果子,不怕扎着吗?」

  说话的同时,他一手抓着她,一手拨开那撒了满床的花生果子。

  这时,她才发现他突然拉住她,是怕她躺在那些花生果子上头会疼得哇哇叫。他看着明明不像是如此体贴入微的男人,怎么……喔不,他应该是体贴入微的男人,要不就不会带着一套男装上黑风寨找她了。

  这人,心思细腻得很。

  「好了,」把满床讨吉利的花生果子拨开后,他松开了手,径自脱着鞋袜,「自己把鞋袜脱了,睡吧。」

  「咦?」她一怔,狐疑地望着他。听他的口气,好像今晚就到此结束了?

  「难道要我帮你脱?」韩墨楼浓眉一蹙,「按理,妻子是要服侍丈夫脱衣卸履的。」

  「你……」她不解地问:「你现在是想……」

  他上身往前一倾,欺近了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住她惊悸的双眸,然后勾起一抹促狭,「我想的,你给吗?」

  她先是一顿,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明白,她又臊红了脸。

  「既然你没能对我一见钟情,又尚未日久生情,那么……我等你,等你愿意。」

  听见他这些话,她突地瞪大眼睛,惊疑出声,「什……」

  老天爷,她也未免太幸运,居然遇到个这么有绅士风度、懂得尊重伴侣的君子?

  韩墨楼自个儿脱去外衣,身着单衣四平八稳的躺下,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她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他是认真的?他……应该不会半夜起身「偷袭」她吧?

  像是感觉到她还文风不动地坐在一旁,阖着双眼的韩墨楼以平缓而坚定的语气,淡淡地说道:「我韩墨楼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你放心的睡吧。」

  那对龙凤蜡烛的烛火还亮晃晃的,但天已蒙蒙地白了。

  韩墨楼看着蜷起身躯靠在自己身边、一条腿还搭在他腿上的顾秋心,有些无言。

  他是要她放心睡,可她也睡得太放心了,居然就这样黏在他身侧?

  而且这是什么睡相?哪里像是个闺阁千金?

  若换了别人,他肯定要皱起眉头,啧一声,训一句「成何体统」,可因为是她,他竟可以接受、可以原谅?

  明明是如此粗野张狂的作态,他却觉得……讨喜可爱?

  「唔……」

  她微皱眉头,发岀细碎呓声,她一手往他胸口抓,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后又呼噜呼噜的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他一直是个君子,纵使美人坐怀,仍能心无邪念,若他不想,没人可以诱惑得了他。此刻,他对她也没什么遐思,但不知为何,身子却热烘烘地。

  视线往下一移,看见的是她熟睡安心的脸庞,因为她就靠在自己胸口,他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生怕惊醒了她。

  他不懂,这样的温柔心思是打哪儿来的?

  「唔……」

  此时,她把脸往他胸口一蹭,不安稳地扭了扭身子,那搭在他腿上的腿突然踢了下。

  他觉得他该唤醒她,免得待会儿莫名其妙的捱拳脚。

  「秋心。」他沉着声,怕声量过大吓着了熟睡的她。

  「唔……嗯……」她攒着眉,咕哝着。

  「顾秋心。」他再唤了她一声。

  这次,她睁开了眼睛,而且是突然的睁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或惊觉到什么。

  睁大着双眼,顾秋心看着近在眼前的韩墨楼,抓着他胸口的手指犹疑地动了动,然后惊觉自己竟像无尾熊一般巴在他身上……

  「啊!」她又惊又羞地叫了一声,倏地松开双手,整个人往后弹。

  她的反应教他忍不住地想笑,但不轻易将将绪心思表现岀来的他还是憋住了。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扭了腰,双脚下地,然后再转过头去看涨红着脸动也不动的她。

  「起来准备冼漱换装吧,今天是你第一日向娘请安,可别迟了。」他淡淡地说道,然后着履下床。

  「喔。」她讷讷地答应一声,两眼发直地看着走往屏风后更衣的他。

  她是怎么了?跟一个虽然已经拜堂成亲,却十分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她竟睡得那么安稳、那么忘我?那么……

  想到方才惊醒时,自己整条腿跨在他身上,身体紧贴着他,然后整颗头塞在他胸口……老天,糗毙了。

  昨晩自己说得多么矜持、多么有原则,还莫名其妙又意外地让他说出一句「我等你」,结果才睡了一晚她就破功了?他会怎么想她?

  此时的顾秋心既觉得懊悔又觉得丢脸。

  她还在懊恼着,韩墨楼已经更衣完毕,身上穿着的是他上次去黑风寨接她时穿的袍子。

  他从屏风后出来,见她还坐在床上发呆,微微皱起眉头,「还没回神吗?」

  她尴尬地望着他,「醒了,三魂七魄都醒了……」

  听见她说「三魂七魄都醒了」,韩墨楼又在心里偷笑。这丫头总说些乱七八糟,却又让人生不了气的话。

  他往花厅的方向走了几步,朝外说了声,「来人。」

  「在。」他才一喊,外头就传来回应。

  「侍候夫人更衣洗漱。」他说。

  「是。」外头的小节跟马嬷嬷答应一声,推门入内。

  小节跟马嬷嬷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一名婆子,她看着韩墨楼,还未开口,韩墨楼就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张白帕子,迅速地交到婆子手中,那婆子点了点头,旋身便走出去了。

  顾秋心好奇又疑惑地看着,小节跟马嬷嬷已凑上来抓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她以眼尾余光瞥了韩墨楼一眼,他也正瞧着她。

  两人目光一对上,她不知怎地心头一悸,而韩墨楼则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出去。

  韩墨楼承接了前任知县距离衙门只有两条街远的宅邸,同样的宅子,里头的人力却精简许多,他裁撤一些无用的赘职及闲差后,上上下下不及四十人。

  跟母亲都过惯了简单朴实的生活,也不太习惯事事有人侍候,所以即便母亲如今已是官家老夫人,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跟两个丫鬟。

  虽有人随侍在侧,但劳动惯了的韩老夫人依然喜欢做些劳务,尽可能不假他人之手。

  进到韩老夫人所住的秀水居,入目的竟是一大片的菜园,顾秋心不觉愣了一下。

  在顾府,满园满院的都是香花异草,春夏秋冬按时节绽放,园丁们在庭园里种植各色花草,红橙黄绿蓝靛紫,交织成一张张彩虹花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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