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珠很开心的扯着容其骏出了院子。
容其骏倒是没有挣扎,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顶多挨骂,又不会死人,反正他丢了容安然两颗核桃,他开心啊。
院子转眼又恢复宁静,容安然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而是看书,等着看她那位聪明的继母做出什么回应。
约莫两刻后,金珠和婆子回来了,跟来的还有容悠然。
「大姊姊。」容悠然早就忘了容安然,可是容安然眉眼之间有父亲的影子,抚媚不失英气,瞬间就让她产生了亲近感。
「四妹妹。」容安然相当意外,容悠然跟容其骏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代替弟弟向大姊姊道歉,他太调皮了,前一刻还记住男女七岁不同席,可是下一刻遇到事,规矩立马抛到脑后。」
「他是宁成侯府唯一的嫡子,侯府的未来大半取决于他,对他还是严厉一点比较好,这个道理夫人不会不懂。」容安然不在意自个儿是否说得太直白了,事实就是事实,继母若真的聪明,就该明白孩子不可以纵容。
顿了一下,容悠然忍不住道:「得知大姊姊回来,他好奇得不得了,正好今日有事到清兰院,经过文安院,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就爬上围墙。其实平日除了向母亲请安,他不会随便进出后院,就是寻我说话也是上母亲那儿。」
「因为好奇心,他就拿核桃砸我的头吗?」
容悠然难为情的一笑,「他可能是想吸引大姊姊注意,又不愿意先开口,见手上有核桃,就拿核桃砸人。」
容安然唇角一抽,怎么觉得那就是个熊孩子?「这个习惯不太好,外面的人可不管你是何居心,你用核桃砸人,我就直接揍你一顿。」
「我明白,我会狠狠揍他……不是,我会导正他错误的行为。」
「好,我拭目以待。」
容安然对容悠然的第一次见面还算满意,她不喜欢软包子妹妹,更讨厌白莲花妹妹,这种直爽的性子还不错,她们应该可以和平共处。
第五章 父子之争(1)
今日真是忙碌的一天,容安然正式见了宁成侯府的成员,反正不管是谁,微笑以对就是了,即便他们眼中大部分带着嘲笑,她都视而不见。
她在乡下待了九年,他们看她就是个乡巴佬,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他们倒也聪明,不敢放在嘴巴上,不知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是因为她有可能嫁进国公府,难保以后不会有事求到她面前。
容安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乡巴佬又如何?人不都吃五谷吗?分你我贵贱,这本身就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若你真的够顶尖够出色,你不会在意别人的出身。
宁成侯府不是多了不得的权贵,一旦分家,除了继承爵位的长房,其他三房连权贵的边都沾不到,根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说真的,看清楚了这些人的嘴脸,她整个人觉得轻松不少,想到府里有个人看她不顺眼,难保不会再次找机会加害她,这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压力,如今从这些人当中看出「敌人」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她应该不会面对应付不来的状况。
总之,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可是大伙儿一散场,祖母将她单独留下来,再来个惊天一炸,她宛如被人扔进火坑,瞬间烧得连骨头渣都没了,完了!
「大丫头。」容老夫人担忧的看着孙女。
半晌,容安然回过神来,不死心的求证,「祖母,这不是真的,是吗?」
她知道师傅不太牢靠,可是进京不过三日就将她出卖了……她真的很难相信,师傅人称神医,这是有真本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人家拆穿了?进京之后她甚至还没有机会逼他练习缝合术。
「关世子急着要你师傅教导医官缝合术,你师傅几次推托水土不服,想拖延时间,可是架不住关世子步步进逼,最后只能自个儿招了。」容老夫人早有预料,只是对帅弟抱着期待,师弟在医术方面天分很高,怎么可能学不来缝合术?只要多给他一些时日,他必然可以克服,怎知他连混过去的本事都没有?
虽然师傅太逊了,她很想给他翻几个白眼,可是不必再遮遮掩掩,她觉得不见得是坏事,至少不是正式订亲之后被人家抓包。
容安然想清楚了,直接了当的问:「关世子如何说?」
「关世子什么话也没说,这事有一点棘手。」容安然不以为的撇了撇嘴,「这事有什么棘手?」
「你要嫁的不只是关世子,你要嫁的是安国公府,将来会成为国公夫人。」
容安然很想说大不了她不要嫁,可这事从来不是她可以作得了主的。「祖母怎么说?」
「祖母身为医者,当然希望你能救死扶伤,不至于埋没你的医术,可是……」容老夫人很无奈的叹了声气。
容安然真的很不甘心,决定为自个儿争取,「祖母,能否让孙女私下行医,专看妇科?」
这个念头容老夫人也曾经有过,于是问:「你如何私下行医?」
「师傅在京城有认识的医馆。」
「祖母倒是忘了,顾家的医者遍布天下。」
容安然在容老夫人的脚边蹲下,轻声道:「祖母,许多女子碍于男女有别,病了也不愿意上医馆,孙女想为这些女子尽一份心力。」
「你是个好孩子。」
「孙女相信祖母也想为世间的女子尽一份心力。」
「是啊,可是在草医堂坐堂近三个月,看的病人还不满十个。」
「那儿大半是穷人,女子在家中地位又不如男子,怎么可能因为身子一点点不舒服就上医馆看病?若是祖母像我一样跟师傅出入高门大户,还怕没有人寻祖母看病吗?」说白了,穷人没有资格生病,因为一场病可能拖垮一个家庭,换成富有人家,病了就要看大夫,对于男女有别就不会太过斤斤计较了。
「祖母知道,祖母不如你。」
「不是,祖母心存良善,想帮助穷人,可是我不同,我觉得可以行医就好了,甚至还想从富人身上挣银子。」容安然不得不承认,比起祖母,她更现实,而且她不认同白白给予,有时候白给的人家反而不懂得珍惜。
「你是对的,若不从富人身上挣银子,怎么帮助穷人?」
容安然咧嘴一笑,「祖母答应我了?」
容老夫人沉吟了半晌,松口了,「虽然你跟关世子的亲事还没正式定下,可是皇上已经点头,你算是安国公府的媳妇了,你在外行事势必牵连到安国公府,你得保证不能让安国公府发现。」
「有师傅帮我掩护,绝对不会教人发现。」
容老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师傅那个人最教人不放心了。」
「师傅知道轻重。」
「你师傅跟你一个样,除了医术,什么都不太上心。」
容安然嘿嘿一笑,别看她性子懒散,她也是一个有好胜心的人,追求医术的精进不过是为了帮助更多病患,她对医术能不上心吗?
「你就不怕影响亲事?」
略微一顿,容安然婉转的表示,「祖母,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强求也会落得一场空,我呢,觉得这事看老天爷的意思,不是有句话说姻缘天注定吗?」
容老夫人觉得两人郎才女郎,太般配了,可她终究只是拍了拍容安然的手,大丫头说对一件事,该你的就是你的,关世子若是真想娶大丫头,他会想法子解决安国公府的问题。
离开明德堂,容安然雀跃得两只脚都快跳起来了,人生真的处处有惊喜,没想到一个变故,她反而可以行医,即便偷偷摸摸,这也是可喜可贺,不是吗?
「姑娘,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金珠轻声催促。
「我好像不曾好好欣赏我们侯府的景色。」今日她特别有散步的乐趣,她想慢慢晃回去。
金珠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时候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月色照明,只要你闭上嘴巴,用心看,一定可以看清楚。」
金珠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乖乖闭上嘴巴,悠闲的陪着姑娘漫步在月色下,可是不到一刻,这分宁静就遭到两个窃窃私语的丫鬟破坏了。
「真是没想到,大姑娘在乡下待了九年,国公府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姑娘。」
「我看这一定是侯爷的意思,大姑娘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可是落在四姑娘身上,这就要等上六年,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两家的亲事没了,我们侯府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太吃亏了。」
「侯爷就不怕夫人闹吗?」
「老夫人回来了,夫人她敢闹吗?」
「九年前夫人不就闹了一次,还逼着老夫人带着大姑娘躲到乡下。」
「当时是因为大姑娘年纪小,与国公府的亲事也不可能那么早定下来,只能暂时躲开,如今可就不同了,大姑娘已经到了订亲的年纪了,国公府要选中大姑娘,夫人敢再作妖,老夫人可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