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肚子饿了吗?」来京城快半个月了,容安然还没有上过酒楼。
「姑娘,金珠不在。」金珠爱吃,她们撇下金珠上酒楼大吃一顿,金珠知道了肯定会哭。
「你不说我们上酒楼就好了啊。」
「我们不回府里用午膳,难道不是在外头的酒楼吃过了吗?」
「我们可以说是在医馆里面吃的。」
「姑娘不是说不能撒谎吗?」
容安然闻言一噎,只能无比哀怨的看了酒楼一眼,就在这时,酒楼二楼一个敞开的窗子传来争吵声,接着就惊见两个妇人扭打成一团,她们的身子在扭打中不时探出窗子,看似快要掉来的样子,教路人不禁驻足观看,频频为她们捏把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容安然从来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因此退到人群外大约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当她站定想继续关注扭打的后续发展,一道惊叫声响起,她很自然的抬头望去,然后就看见朝她而来的花瓶,第一时间她脑袋一片空白,下一刻她直觉推开玉珠,伸手想接住花瓶,可是还没碰到花瓶就落入某人怀里,被某人飞身带到十尺之外。
花瓶碎了一地,酒楼上扭打的妇人不见了,原本看热闹的路人已经吓得四散。
半晌,容安然急促的吸吸渐渐平稳下来,后知后觉的想起还在某人怀里,连忙挣脱,同时抬头一看,「关世子!」
「你怎么会想徒手接住花瓶呢?」那一刻,关晟凌差一点停止心跳,还好身体的反应更快,抢先抱着她闪得远远的。
容安然怔愣了下,「我不接住花瓶,难道等着花瓶砸我吗?」
「你接不到,可能因此受伤更重。」
「我以为我接得到啊。」
关晟凌噎了一下,苦笑道:「这是说我太小看你了吗?」
「这倒也不是,只是那花瓶不大,我觉得接住应该不太困难。」
关晟凌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花瓶确实不大,砸到了也不至于死人,不过若是刚好砸在脸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暂且搁下此事,关晟凌问:「我可以请容大姑娘坐下来喝杯茶吗?」
容安然猜想他有话要说,此时玉珠也寻过来,她便点头应了,请他带路。
他们进了旁边的一家茶馆,上了二楼的雅间。
「关世子是特地来顾家医馆寻我?」京城说大是真的很大,他不可能如此巧合出现又救了她,可想而知应该是来寻她的,至于他如何知道她在哪儿,当然是那个不牢靠的师傅又将她出卖了。
「是,我就直接了当说了,关于我们的亲事,你不要管旁人说什么,只要记住我说什么。」略微一顿,关晟凌的目光转为专注,「无论你嫁给谁,你想行医都不太可能,可是嫁给我,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能够行医。」
怦怦怦!容安然心跳得好快,怎么有一种被人表白的感觉?
「你相信我,即便眼前有困难,我一定会克服。」
容安然自认为脑子灵活,反应很快,何况眼前的情况不难猜到,「安国公不同意我行医是吗?」
「只要得到皇上支持,他会同意。」关晟凌避重就轻的道。容安然微微挑起眉,「皇上不赞成也不反对?」
「皇上赞成,可是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只能左右不偏,由我们父子商议。」他们父子同时找上皇上,皇上也想当好人,怎么可能直接表明站在哪一边。
「我明白了。」皇上赞成,但不表态支持,当儿子的有责任摆平父亲,怎么可以教皇上代劳呢?
「虽说皇上不插手,但皇上应该希望你行医,不单为了帮助女子,更盼着你的医术广传。」
皇上经历过战场,亲眼见过医官面对受伤士兵的无奈,有的明明伤势不重,最后却死了,他们不明白,只能归咎于士兵本身太弱了,直到最近听闻顾老头解说,知道外邪无所不在,外邪经伤口进入体内,引起发烧,生出各式各样的病,换言之,伤口经过缝合,可以减少外邪入侵,但不表示能避免,因此伤口缝合之后还有许多护理要做。
「若师傅能克服自个儿的胆怯,可以将我的医术广传。」
闻言,关晟凌想到顾老坦白之前发生的状况,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顾老他连拿猪皮都会颤抖。」
虽然是师傅,不是她,但还是很尴尬,「我师傅只适合钻研医术。」
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师傅是学术派,不是临床派。
「我懂,你等我。」
「……」她的心跳又变快了,怎么觉得他今日是特地来向她告白?
「我先走了,你过会儿再离开。」关晟凌起身行礼告辞,可是到了门边,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今日发生的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想对付你,不过对方只是想伤你,或者惊吓你,不是想取你的性命。」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当心一点。」容安然有意识到今日的事不太对劲,但是还未深思。
「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在。」关晟凌大概觉得害羞,耳廓红了,轻轻点头告辞,随即转身走人。
容安然完全不想动,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明明不是什么情话,为何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浸入蜜缸中?
「姑娘,我们不走吗?」玉珠轻声道。
回过神来,容安然起身带着玉珠离开。
第五章 父子之争(2)
究竟是谁在搞鬼呢?刚刚安排两个丫鬟挑拨离间,接着就迫不及待对她出手,容安然觉得此人一定是个急性子,要不为何看不出来这么做太刻意了?
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察觉出来,这个人想让继母成为嫌疑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继母自导自演,营造有人要陷害她的假象,不过当初她出事,继母不曾有过一句争辩,不难看出继母是那种信奉「清者自清」的人,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很小。
容安然仔细回想宁成侯府每一个人,关系图上的资料很丰富,但是没有经过真正的接触,这些都是别人提供的,或者是这些人想在别人眼中塑造的形象,不能断定其中有多少真有多少假。
脑子还没理出一个头绪,容老夫人身边的于嬷嬷就过来请她去明德堂,她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带着金珠去了明德堂。
「皇后要见我?」容安然承认自个儿吓到了,与安国公世子还未正式订亲,皇后怎么会注到她?难道她在顾家医馆坐堂的事被皇后知道了?没道理啊,律法并未规定女子不能行医,她不至于因此惹到皇后吧。
「祖母也不知道皇后为了何事,不过并不是让你进宫,而是去陈国公府。」
「陈国公府?」
「皇后的娘家。」
「这么说来,皇后并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件事。」
容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只是受邀到陈国公府,而皇后因为回娘家探视身子不适的母亲,两边相遇,说上几句,不会引起过多揣测,最多就是羡慕嫉妒你太幸运了,有机会入了皇后的眼。」
闻言,容安然忍不住苦笑,若想行医,她最需要的是低调,不是引起关注。
「这只是最不好的情况,祖母知道你不想引人注意,因此希望陈国公府不要走漏风声,陈国公府答应了。」
「我一个刚刚回京的人突然上门不会引人注意吗?」
「陈国公府是明世子的外祖家,明世子随关世子去越州时得了我们看护,明世子为了表达谢意请表妹招待你,这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容安然觉得这个理由还说得通。
「虽然不清楚皇后为何要见你,但你要记住一件事,皇后代表的是皇上。」
容安然懂了,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难道她要见的是皇上,不是皇后?不对,若是宫里,皇上假装无意间来到皇后的寝宫因此见到她,这还说得通,换成皇后的娘家,很有可能招来闲言闲语,一个不小心还会生出她要进宫的传言,所以要见她的人确实是皇后。
「大丫头,皇后若是对你提出什么请求,譬如不能行医呢?」虽然答应孙女偷偷摸摸行医,可容老夫人还是免不了担心,万一因此断了她跟安国公世子的姻缘,这真的好吗?
「我是宁成侯府的女儿。」言下之意,皇后没有资格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祖母只是举例。」
「我想皇后应该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吧。」
「这倒是,皇后这个人最重规矩了。」
「祖母别替我担心,我会见机行事,真遇到什么难题,我就推给祖母。」容安然调皮的对容老夫人眨眨眼睛。
「好,真遇到什么难题就推给祖母,祖母年纪大了,皇上总会给几分面子。」
容安然随即问清楚皇后的性子,皇后有什么禁忌,见了皇后需要注意什么,总之,无论,皇后寻她有什么事,她都要做好准备,可不要皇后没给她出难题,她却踩到皇后的痛处,那就是自寻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