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
容安然彷佛没察觉到赵敏的心情起伏,转身面向荷花池,自顾自的道:「可是话说回来,有个严厉的母亲总好过没有娘亲看顾,三妹妹应该懂得珍惜。」
「……」赵敏想说点什么,但是思绪很混乱,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容安然侧过头看着赵敏,「三婶认识大厨房的陈嬷嬷吗?」
「什么、什么陈嬷嬷?」赵敏下意识的想避开容安然的目光。
「这位陈嬷嬷负责大厨房的采买。」
「我不管大厨房,不清楚大厨房的事。」
容安然轻轻一笑,收回视线,明显放下这个话题,不过赵敏只觉得好像被人扒了衣服,一刻也待不住了。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容安然没有转头看上一眼,但也知道赵敏简直是落荒而逃。
「姑娘,侯爷在你左边。」金珠上前低声道。
转过头,见她爹沿着荷花池漫步而来,容安然微微挑起眉,这是巧合吗?
容安然走上前问安。「爹今日兴致真高,大清早跑来这儿散步。」
「今日不用上衙,用过早膳,沿着荷花池走走消食,若是来了兴致,顺道找一处地方作画。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容晹已经四十了,可是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翩翩贵公子,放在人群当中往往会成为焦点人物,容安然甚至觉得往他身边一站,他像哥哥,不像父亲。
「今日突然想起九年前的意外,我就带小白来这儿走走。」
小白听见主子提到自个儿就吱吱叫。
「你怎么会养一只狐狸当宠物?」容晹对大女儿的感觉很矛盾——瞥扭又渴望亲近,离开身边多年,父女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女儿跟元配一个模样,看着女儿就彷佛元配重新活过来了,他看着就欢喜,很想靠近她。
「捡到了,我若不养,它可能活不下来。」
「这样啊,可是它未免太胖了吧。」
「吱吱吱!」小白为了证明自个儿一点都不胖,咻一声,转眼就不见踪影。
容晹呆住了,这只胖狐狸怎么比马儿跑得还快?
容安然见状唇角一抽,她怎么觉得她爹有点傻气?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她比较关心的是——「爹常常沿着荷花池散步吗?」
「早膳过后,只要时间许可,爹都会来这儿转上一圈,这儿是侯府景色最好的地方,你不觉得吗?」容晹眺望着荷花池,眼中满载着回忆。
「我看荷花池的景色还好啊。」
容晹瞪了她一眼,「没眼光!」
容安然差一点笑了,她这个爹真的长大了吗?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爹喜欢的,女儿难道就一定要喜欢吗?」
女儿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元配,明明看似一个样,性格却截然不同。容晹摆了摆手,不跟她罗唆了,「爹去作画了。」
容安然目送容晹继续沿着荷花池往前走,最后进了凉亭,吩咐小厮帮他架好作画的工具,全心全意的投入丹青的世界。
第十章 可疑的三婶(2)
连着三日容安然都在荷花池边巧遇赵敏,接下来隔一日容安然就见不到赵敏了,看样子她是招架不住撤退了,不过这只能怪赵敏太心虚了,若是一开始她表示上荷花池消食,她就是觉得怪也不好说什么,偏偏借口去明德堂问安,隔一日又改口去那儿消食,这不是教人觉得其中有猫腻吗?
这儿究竟有什么吸引赵敏?容安然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只要往前一步就可以掀开面纱,可是如今吓走了赵敏,这一步又变得困难重重。
「大姊姊,你太会跑了,我找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你一个人偷偷跑去医馆,你怎么跑来这儿?」容悠然一路跑跑跳跳的进了凉亭。
「我干啥偷偷跑去医馆?如今上医馆可是过了明路,我要去当然是正大光明的去。」容安然指着摆放好好画具。「我见今日秋高气爽,很适合作画,这个地方看起来很有感觉。」
「你怎么跟爹一样?」容悠然不解的左边看看,右边瞧瞧,再踮起脚尖望向水面,「荷花池的景色看起来明明没什么特别,为何爹对此情有独钟?」
「你知道爹喜欢在这儿作画?」
「我们侯府没有人不知道,每逢休沐一定可以在荷花池边看见爹的身影,他有时候可以在这儿待上整整一日,为了作画甚至忘了吃饭。」
容安然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侯府没有人不知道?」
「是啊,若是夏日,爹还会坐在小船上作画,二叔还因此调侃爹,爹才是这幅景色最美的一道风光。」
容安然想像那个画面,点头道:「二叔的评价很中肯。」
容悠然也点头附和,「我曾经站在池边看爹在船上作画,真的太美了!」
容安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爹是来这儿作画,还是成为人家的模特儿?甩了甩头,暂且搁下这个好笑的念头,她转而问:「除了爹,四妹妹知道还有谁喜欢来这儿?」
「爹喜欢窝在这儿,谁好意思往这儿跑?」
「爹只是休息时喜欢窝在这儿,其他的日子可是要出门当差。」
顿了一下,容悠然搔了搔头,「若不是有事找爹,我很少会来这儿,这儿毕竟靠近前院,爹他们请朋友也都会挑在这儿的凉亭。」
「府里办赏花会不是在这儿吗?」根据她的了解,她回京之后府里也办过赏花会,像是二妹妹邀请了几个闺蜜赏花作诗,因为她要去医馆,婉拒了口头的邀约。
「若是侯府办赏花会,这里可以坐小船游荷花池,确实比较适合,可是若各房自个儿办赏花会,或者我们姊妹办诗会,通常选在明德堂附近的小花园。」
这会儿容安然可以确定了,赵敏来这儿是为了巧遇她爹,或者为了看她爹几眼。无论如何这种感觉恶心透了,赵敏在想什么?难道忘了她爹是大伯吗?
容安然感觉胸口有怒火在烧,难道因为喜欢她爹,因此对她娘生出恨意,进而容不下她娘的女儿吗?还是说,赵敏因为容不下她爹身边的女人,借着伤害她挑拨人家的夫妻之情?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这个女人真是令人作呕!
「大姊姊,怎么了?」容悠然明显感觉到容安然的情绪荡到谷底。
「没事。」容安然摇摇头,这种事真是太难以启齿了,阖家过中秋时虽然起了疑心,但是不确定对象,难免心存侥幸,如今明明白白了,赵敏喜欢她爹……她真的说不出口!
「大姊姊真的没事?」容悠然的迟疑道。
「没事,你要作画吗?」
容悠然忙不迭的摇摇手,「我最不喜欢作画了。」
「你不是大家闺秀吗?」
「……大家闺秀也不见得会作画啊。」容悠然根本不想当大家闺秀,不过从小所受的教导又告诉她,她就是,只是性子跟大家闺秀合不来,这说起来很郁闷。
「对不起,我的认知有误,那你就回去看医书吧。」容安然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了,别在这儿吵人。
「月兰,你帮我回去拿医书,我要在这儿看医书陪大姊姊。」容悠然推了丫养一把,然后在围栏边的长方型石椅坐下,望着略带萧索的水面。
容安然不理她,自顾自的作画,最近老往这儿跑,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借此机会专注在丹青的世界,顺道散去心头的怒火。
容安然心想赵敏对她爹藏着龌龊心思已经教她很震撼了,还能有什么事吓到她?可事实证明,没有她想不到,只有她不敢想。
「我娘和三婶真的是闺中密友?」容安然太难接受了,虽然上一世看过不少女人抢闺蜜的老公,但是她始终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心态,难道这样的爱情更有挑战性吗?若说赵敏在男未婚女未嫁之前就心生爱意,又如何能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她三叔?
「对,她们是在严氏闺学认识,因为两个人都喜欢丹青,成了好朋友,不过两家没有私交,来往的圈子不一样,更别说两人都很低调的人,即便是同在严氏闺学读书的人,也不见得清楚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容安然实在不想说出赵敏龌龊的心思,但是不说也不行了,于是将她的发现仔细道来。
关晟凌顿时豁然开朗,「我一直想不明白她的举动,好像不是非要你死不可,但又穷追不舍,原来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是阻止你嫁进安国公府,而是破坏宁成侯夫妻的感情。」
「不只如此,她对我娘的恨意或多或少转移到我身上,因为每个意外看似没有要我的命,却又难保我不会落在死神手上。」
顿了一下,关晟凌忍不住问:「你娘的死跟她有关吗?」
容安然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娘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生了我之后几乎卧病在床,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虽说你娘身子不好,早死不意外,但你确定容三夫人当时只是袖手旁观?」关晟凌不认为这是恶意揣测,她可以为了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对着人家的女儿下手,眼看着人家妻子缠绵病榻,就不会心生歹意推波助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