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贴身俏新娘(终于赖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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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我保证雷洞春所知道的就是那麽多,了不起再多知道一点白云公子曾医好某某位大人物,而且是加油添醋後的浮夸之言。」

  「庄主行事谨慎,不轻易被浮夸之言所蒙骗。」

  风蝶影耸了耸肩。「我相信大伯,却怀疑堂姊。方才你没注意到吗?一提到白云公子的辉煌身世,她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很显然的,这位神医将是她下一号目标。」

  「你少缺德了。」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来。

  「哈,」这回输到她笑了。「爹爹即将康复,又有好戏可看,真所谓*双喜临门*哪!」笑容荡漾开来,她那张表情多变化的脸庞顿时显得既刁顽又可爱,浑身带著那样不可抗拒的奇异魅力,竟使向花霞有些怅惘起来。

  她彷佛有些明白,段拂明知小蝶不是贤妻典型,却从无悔婚之意,为的是什麽。

  小蝶的笑容明朗动人,眼光坦率清澈,她一身的劲儿,满脸的丰富表情,从来也不矫揉造作,她或许不贞静,却拥抱最纯的真!只要不是太假道学、太世故古板的人,迟早总要喜欢上地的。

  花霞研究性的望著她,无由地,心有灵犀地闪出一抹意识:

  「段拂,一个与我无缘的名字。」

  ***

  黄沙金屑软如苔,曾步空王宝筏来。九品池中铺作地,只疑赤足踏这台。

   

  屠隆元《千步金沙》

  孤悬於碧海蓝天之间的狭长岛屿,普陀山,是四大佛山之一,以山而兼海之胜,不仅佛法昌盛,海盗亦猖獗,寺庙常遭焚毁占为山寨,几度官兵征讨,总算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香客朝山拜佛兼可一览名胜。

  东面的海滩,亿万年来海浪挟沙,磨洗淀积而成金色地毯般的沙滩,素有赤足「千步金沙」而脚不沾滞的美名,是看海观潮的好地方,是漫无思绪、快乐游步的好所在,可惜,知己者少,向佛者多。

  只见白浪滔天,茫海遥望无边,水天浑然一色,远处帆影点点。

  楚少玦的心随浪高,逐潮涌,赤足游走於金沙上,任海风吹乱他的乌丝,拍打他的白袍。心中此刻但愿化为一尊盘陀石,没有生命,如此就没有烦恼。

  「果真没有生命就没有烦恼吗?今生的情障不去,来生再次牵系又当如何?这无尽的相思情愁几时去休!空悔多情,空悔多情!奈何无情的人世了无生趣。」

  他的心绪乱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几时平休?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念著、吟著、感觉著,他的脚步蹒跚了,宛似有千斤之重。自己的这一片心如何安顿?这一份情如何才能熬过?

  相思之苦,尝受方知啊!

  「『人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太白啊,李太白,莫非是你也曾尝尽相思滋味,方写得直透入灵魂深处,*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是,不相识真的就没有遗憾了吗?」至少,他从不後悔与她相识,且爱上了她,只可叹,「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一开始,他便深晓他们之间无缘,他理智的克制自己澎湃欲涌的情感,独自情伤。

  他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独来独往惯了,人在独处时,总是容易想得太多,倒不如忙碌些可以转移注意力。

  但他能做些什麽?自我放逐於离岛,筒直存心拥抱情愁不放。

  一不参禅,二不拜佛,目光不时望向海的那一边……

  「楚公子」

  清朗高亢的女声不受潮浪掩没,人耳清晰,楚少决转身,不动声色的望著来人。

  「我就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人。」村姑打扮的年轻女郎,跑了好长一段路,依然神色自若,气也不喘一下。她有著村姑特有的褐色皮肤,像蜜一般透出诱人的光泽,明媚的大眼睛闪烁著智慧与成熟的神采,令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甜蜜,真个是荆钗布裙却不掩其天香国色。

  她说她叫樱吹雪,楚少玦信了。

  她说她是船家的女儿,楚少决微微一笑。她家的确有几艘船,由其兄长经营,她自己照应一家客栈,用了两名很伶俐的夥计。楚少玦就住宿「立雪客栈」,为了这个「雪」字,他毫不犹豫的住了进去。

  很快地他内心有数,樱吹雪不是普通的村姑,至少她美得不像一个村姑,气质不像。

  「楚公子,有人打内地捎信给你。」樱吹雪笑盈盈地递出一封密封的信函。她有两名很伶俐的夥计,却自已跑这一趟远路,只为了送一封倍,而她明知他天黑後总会回客栈……楚少玦不愿多想,他绝不会再自作多情,绝不。

  樱吹雪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机会,即使只能瞧瞧他的背影,一整天都感觉特别快乐。她尤其爱看他的表情,即使他往往面无表情,也不时令她看得发呆。

  一个谜样的男人!

  一个面容清俊、形容高雅、气度恢宏、身世如谜的男人。

  她凝视他,忍不住心神飘忽。「他来自何处?这封信将把他招向何方?他的天地广阔,四海飘泊,又有哪个女人可以令他驻足停留?」

  猝然,一个念头在她脑里闪过:我为什麽不偷偷随他去呢?

  义兄逼婚,她何苦坐以待毙?

  楚少玦看完信,心烦的随手一揉,化为灰屑飞了。

  「好厉害!」她咋舌道,更加坚定了决心。跟这麽厉害的人在一起,义兄又能奈她何?

  「公子可是要离去?」

  楚少玦没有多言,只是点个头,越过她朝客栈方向而去。

  樱吹雪正好尾随在後。「我知道你是位大夫,是不是谁生了病需要你去……」

  他蓦然转身,看著地,眼光幽冷如寒泉。

  「谁准你翻我的行囊?」

  「我……我不是有心的。」在他的凝注下,她竟有些胆怯、瑟缩。「前几日替你打扫房间,从你的行李中摔出一本书,我捡起一看,是本手抄的医册子,这才猜测你是位大夫。」怎麽了?樱吹雪,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注视若她,不信任的注视著她。她的心一阵颤抖。

  「公子何以如此看吹雪?」

  幸托名字中有一个「雪」字,教楚少玦的目光柔和下来,不再相逼,转身离去。吹雪静静尾随,好半天不敢再多言,只能深深地望著他的背影,那麽挺拔,那麽俊秀,像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山峰,伫立在她的心头。

  一时间,她对他充满了强烈的崇拜和仰慕,竟将原先对他的那份胆怯与瑟缩都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必有人传说,更无需上内陆打听,第一眼瞧见你,我已认定你是卓然不凡的大人物。告诉我,谁这样大的面子,能千里迢迢请动你前去为他治病?」

  他清冷一笑。「*功名眉上锁,富贵跟前花*,说什麽大人物?不过是江湖浪迹一沙鸥。」脚也不停的走了。

  「不!」她在他背後高声大喊。「你故意不说,因为你瞧不起一名卖酒女!文绉绉、拐弯抹角的,怕我自惭形秽吗?你放心好了,我樱吹雪行得正、坐得稳,没什麽可羞的,你乾脆说一句*樱姑娘,你无需知道*,我自不敢厚颜烦扰。」

  「你不必激我。」楚少玦没给她唬过去,抛下一句。「真想知道也无妨,我此去风雷山庄为二庄主治病。」

  樱吹雪目送他远去,竟是没有再追随,成为一座化石般孤零零地独立金沙滩。

  「风雷山庄,」她呢喃自语。「老天,是风雷山庄。」她的脸色惨白,眼睛发红,凝视著那广漠无边的大海,有时平静,有时翻腾,浪花滚滚,云天苍茫,而她,却是什麽也没看进去。

  她只是出神的看著、望著,似乎陷进了一种虚渺的沉思里。

  第二章

  四月清和两乍睛,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

  司马光《客中初夏》

  朝阳升起,黎明到来。

  田野村落到处是一片真实的美丽,一脉充满生机的葱绿,露珠在闪烁,滚动一如透明珍珠般美不胜收;且伸个长长的懒腰,深吸几口这醉人心神的湿濡空气,看那枭袅炊烟在彩霞辉映下扶摇上青天,大地醒了,农人又将开始忙碌的一天。

  楚少玦的心境豁然开朗,天籁成趣,美景满胸怀,好不快哉!

  每当他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拘泥僵化,失去清明冷静时,他总爱走入人群,看看小老百姓为生活、为明日而劳作,看农夫额上的汗水成流,看赶车的吆喝街头,看河边洗衣好高声谈笑……总有说不出的感动。

  这就是人生吧!

  然则,贩夫走卒、男耕女织的生活真实,自己的生活又何尝不真实?

  多少人传说著他这位「传奇人物」,覆颂著他的种种事迹,惊叹於他创造的奇迹!他是人们口中的奇葩异卉,是百年不出的天才,他才高八斗,他一身是胆,可怎麽……怎麽没有人肯用心了解他光彩背後的另一面,了解他的寂寞、他的孤独,了解他只不过是平凡的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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