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见他们一大一小欢天喜地的模样,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由于许久没人来访,又见到他们如此高兴,心里多少也感染了他们的喜悦。
  “老朽虽然不愿意打断你们,但请问你们来靳府有何贵干吗?”他和蔼可亲的询问着。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楚楚羞赧地说。
  “没关系,见你们风尘仆仆的模样,敢情是赶了许久的路了吧?”
  “嗯,我们是从关外来此找靳家少爷的。”
  “喔,来找我们家少爷呀!”
  “对呀,我们是来找舅舅的哟!”魏立谨高兴地回道。
  “舅舅?”福伯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
  “靳少爷是我家夫人的弟弟,而这孩子是我家夫人的儿子,名叫魏立谨。”楚楚含笑地抚着魏立谨的发。
  “喔,原来是大小姐的孩子,老朽眼力太差!这孩子长得这么像小姐,而我竟然没认出来。小少爷多大年纪啦?”“我今年七岁了。”他有点得意地说。
  “这么大了呀!”福伯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这位姑娘是?”
  “我是魏府的……”
  楚楚话还没说完,就被魏立谨给截断。
  “她是我的干姐姐哦!”魏立谨欣悦地介绍。
  “这般清秀的姑娘是小少爷的姐姐呀?小少爷真是好福气。”
  楚楚听福伯这样夸她,心知这是客套话,但仍旧有些不好意思。
  “老爷爷,我舅舅在吗?”
  “啊,我都忘了告诉你们,少爷他已经有一段日子不在府内了。”
  “老爷爷,那少爷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楚楚焦急地询问。
  “老爷爷,我舅舅去哪儿了呢?”魏立谨也紧张地问。
  福伯见状,明白他们一定有要事,但有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尽的,“你们喊我福伯就好,瞧我怎么让你们一直站在门口呢?你们也累了,先随我进去歇歇腿,有事等会儿再说吧!”
  福伯领着他们进到厅堂中,准备了一些小点心与茶水给他们,便差人将他们的行囊带下,并整理了两间客房让他们住下。
  福伯趁着下人打理房间的时候,大略地将这些年靳府的变化说给他们听,对于一些较令人伤痛的事,则轻描淡写地带过。
  “所以现在少爷只有在老爷和少夫人的忌日,和某些特定的节日才会回到府中。”
  楚楚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会如此奇怪了,原来到靳府并不见得找得到靳袁皓,可是他们为何不干脆指点她到锦绣庄园呢?
  “有些事我曾经听夫人提过,但没想到对靳少爷的影响是这样的深。”楚楚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那距下一次少爷回来的日子还有多久?”
  “再没几天就过年了,少爷这阵子会比往常更辛苦,所以少爷啥时会回来我也不确定,小姐有要事要告诉少爷吗?”
  “福伯,喊我楚楚便可。”她微笑地道。
  “那怎么成,既然小姐是小少爷的姐姐,我怎可尊卑不分?”
  “楚楚只是魏府的奴仆,福伯如此喊我,楚楚会不好意思的。”
  “楚楚姐姐就是这样拘谨,福伯别理会她。”魏立谨吃着小饼说。
  “小谨。”楚楚佯装微怒地道。
  魏立谨清楚她的个性,并没有搭理她,只是一脸无辜地吃着小饼。
  楚楚见魏立谨如此也拿他没办法,毕竟一路上他们为了这件事,已争论不下数十遍。
  “好啦,那福伯改喊楚楚小姐好了。”福伯打着圆场。
  这跟小姐有啥两样?楚楚虽感无奈,却也不想再坚持,只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我们从东北来到洛阳,是因为夫人已经离世,而老爷也不知去向,所以我带着小谨来投靠靳少爷,详细的经过是……”她凄然地诉说一切。
  “啊?大小姐也去世了?”福伯不敢相信地惊呼。
  魏立谨放下小饼,愤怒地说:“这一切都是贾致忠做的。”
  “贾致忠?”福伯更加讶异。
  “对,福伯认识他吗?”楚楚问道。
  “嗯,当初老爷的锦绣庄园在扬州闯出了名号,连皇室都闻名而来,他曾来此与老爷商谈,异想天开地想分一杯羹。老爷见他城府极深,便以自己不再管锦绣庄园的事为由加以婉拒,想不到他不死心跑去找少爷,少爷也见他不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而拒绝。贾致忠忿然留话,说总有一天会让少爷后悔后就走了,那时少爷并不以为意,几年过后才听到他在朝为官的消息,却因贪赃枉法而被魏伯钦魏大人检举,故被贬职。”
  “魏伯钦魏大人?他不就是我家老爷吗?”
  “对,那时大小姐已经嫁给魏大人了。”福伯喝了口茶水,接着又说:“魏大人怕他会走上极端,因此向皇上谏言,让他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但贾致忠根本不领情。我想他可能因此怀恨在心,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胆大妄为地谋害朝庭命官。”福伯顿了顿,难过得眼眶泛红。
  “福伯您别难过了。”楚楚不自觉地也跟着鼻酸。
  “对啊,福伯,不要伤心了。”魏立谨拍拍福伯的手背。
  “小少爷好懂事哩!”福伯疼惜地反握他的小手。
  一旁的楚楚见到这般景象,不禁暗想如果靳老爷还在人世,见着小少爷后,也许能弥补心里的缺憾,而不至于这么早辞世吧!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小谨,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先去休息一下吧。”楚楚见魏立谨面带倦容,便催促着他去睡觉。
  “那楚楚姐姐陪我一起去。”魏立谨撒娇地说。
  “可是我还要跟福伯谈事情,你最乖了,先去休息。”她哄着他。
  “不要,你不陪我,那我也不要去睡了。”他赖皮地坐在椅子上,双臂环胸,闭起眼睛,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瞧他如此,楚楚不禁怒喝:“小谨——”
  “我看楚楚小姐也一起去休息好了,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可是……”
  “等你们睡醒有精神了,再好好地谈不是更好?”福伯劝道。
  “好吧,那我们先去休息了。”她妥协地应允。
  “耶!那我要和你一起睡。”
  “小谨有自己的房间,而且小谨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和我一起睡了喔。”
  “我不管啦,我就是要和你一起睡。”
  “真是的,就只能这么一次喔。”她怜爱地捏捏他的小鼻子。
  魏立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应了声好,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达成目的。他就是想和她时时刻刻在一起,他害怕一个人独处,但他并不想告诉楚楚姐姐,他会努力克服,但不是现在。
  “走吧。”魏立谨拉着她的手。
  “随福伯来啊,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若不合意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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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的百姓对于楚楚和魏立谨两人的莫名来访,早闹得满城风雨,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靳袁皓始乱终弃,姑娘家不甘受骗,以致忿然地找上门来。
  又有一派的人说,靳袁皓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应该是他觉得该传续香火才会悄悄地娶妻生子,只是因为忙碌而未对外公布,现在只是接他们回府居住罢了。
  就这样谣言传得满天飞,终于传进了上官晋的耳里,他明白这些话没一句真的,他成天跟在靳袁皓的身边,知道他不可能做出这般生了孩子还抛妻弃子的荒谬之事。
  但他还是很好奇靳袁皓对这谣言的看法,便兴匆匆地跑去问他,岂料他竟冷冷地抛下一句“谣言止于智者”,便懒得再看他一眼,好像他有多白痴似的。
  算了,既然谣传他们现在正住在靳府里,那他就趁靳袁皓忙得不可开交、懒得理他的时候,前去靳府调查一番,他就不信真的会如扬州城百姓所说的那样。
  没一会儿功夫,上官晋已进了靳府。
  福伯在花园里整理草木,乍见他便丢下手边的工作,惊喜万分地走向他,“上官少爷,好久没见着您啦,最近还好吧?我家少爷人呢?怎没跟您一起回来?”
  “福伯,我是好得不得了啦,至于你们家少爷啊……还忙着呢!”上官晋笑嘻嘻地边说还边探头探脑。
  奇怪,怎没见着半道人影咧?
  “少爷还没有忙完啊?”福伯瞧他张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些什么似的,“上官少爷,您在找什么东西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不是在找东西,是在找人。”他边说边进了厅堂。真怪,天气这么冷,人不在屋中,是去了哪儿?难道根本没那回事?
  “找人?我家少爷不是在锦绣庄园吗?”上官少爷怎么一大早就胡言乱语地。
  “我找他作啥?”他当然知道他家少爷在锦绣庄园,要是被他知道他来靳府打探谣言的真假,不被他笑死才怪。看样子是真的不在这儿,“福伯,听说靳府最近来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件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