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我在唐朝等嫁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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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之玉不懂掌家,虽年长魏玥兮近十岁,但却比不得魏玥兮管事灵活敏锐,这么些年大多是她协助孟之玉掌家,至今云英未嫁。

  当年元宵佳节魏玥兮染了风寒,并未随奶娘跟在小少爷身旁照料,虽说论丢失一事与她无关,但她却也跟孟之玉一样内疚多年,一日不找回小少爷她便一日不嫁。

  孟之玉痛失爱子,魏家母女花了极多心思陪伴,如今她的身旁就属魏家母女最令孟之玉信任。

  许嬷嬷对卜算之术多有钻研,只不过曾对天立誓,不再替人算命卜卦,但因为疼爱孟之玉才破了次戒。

  这么些年,孟之玉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但也凭着当年许嬷嬷的一句「小少爷终会寻得,只是时候未到」硬是抱着希望到今日。

  多年来,孟之玉对此深信不已,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寻找未果令她心生动摇,就在去年元宵佳节前,她染了风寒,虚弱无比,眼看人就要没了,许嬷嬷知情后立刻上门,还说很快就能寻到小少爷。

  就因为这句话,孟之玉撑了下来,再加上后来上门的小姑娘带来讯息,孟之玉的身体这才好转。

  许嬷嬷一直是孟之玉最大的寄托,如今更是如此,此次宣人来见,便是想从许嬷嬷口中得到几句祝福之辞,纵使只有一丝可能,就能给她继续支持下去的力量。

  第十章 不安好心塞亲事(1)

  天才微亮,孟之玉已整装准备启程。

  上马车前,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她忍不住分心看了一眼,眼神因认出来人的身影而恍惚。

  杜宇亦,字玄之,纵是多年过去,他依然是她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如今见他,她竟已分不清自己对他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

  她不想见他,但是她向来不屑不战而逃,于是她微吸了口气,收回自己的脚步,好整以暇地等待来人到面前。

  「夫人。」杜宇亦来到跟前,俐落的翻身下马。

  「侯爷。」她对他微点了下头。

  她的冷淡他看在眼里,虽说早该习惯,但是心中依然隐隐作痛。

  她总是闭门不见他,担心惹恼她,他也凡事由着她,直至听闻孟之玉要离京,他一时脑热策马而至,但一看到她,他又有些手脚不知何处安放。

  「不知……夫人要去往何处?」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一瞬间孟之玉想要告诉他,可能找到了他们的孩儿,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多年来,她希望过无数次,也失望过无数次,只有她还不死心的寻找,杜宇亦或许早断了寻子的念头。

  「此乃春暖花开之时,我难得有闲心,想离京四处走走看看。」她移开了视线,看着城门的方向。

  离京散心或许是真,但更多应该是得知他回京的消息,所以想要避而不见,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如此。

  杜宇亦压下心中苦涩,柔声说道:「京中太平,但乡野之处难免有流民、匪徒滋事,夫人还是留在京中为好,此次我返京面圣,约莫三日后离京。」

  孟之玉有些意外,她以为此次返京他就不会再走了。虽说他正值壮年,但毕竟是杜家独子,深受圣宠,要不是杜宇亦大多时间留守边疆,圣上八成都要往他身旁塞人,盼着让宠臣开枝散叶。

  孟家虽然富贵,但终究也是商户,远远比不上杜宇亦这些年来的战功卓越,这个曾经占有她全副心神的男子还有无限将来,而她纵是容颜未变,心却已苍老疲累。

  孟之玉露出一抹淡然的浅笑,「谢侯爷关爱,妾身有护院、家丁相随,安全无虞,侯爷返京该有要事在身,妾身不便打扰。」

  杜宇亦见她坚持,担心却又拿她莫可奈何。「夫人,你就非要——」

  他的话声突然隐去,神情一变,猛然转身看向身后,放眼望去,身后除了紧随他之后到来的两位护卫外,并无他人。

  孟府位于京城安仁坊,南与明德门相通,北与承天门相对,居此处者多为权贵之人,防卫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只是方才一瞬间,他竟觉得有被窥视之感。

  孟之玉并不知他心中惊疑,见他不再开口,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欲登上马车。

  杜宇亦眼角察觉她的动作,也顾不得那股窥视感,手一伸握住了她的手腕。

  孟之玉吃疼,眉头微皱,纵使位高权重,他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粗人,动手始终都不知轻重。

  杜宇亦听她轻呼,忙不迭松开了手,「可是弄疼你了?我——」

  「无事。」孟之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侯爷无须挂心,时候不早了,还请侯爷挪步,妾身该启程了。」

  杜宇亦不想她离去,偏偏怕惹恼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不情愿的退了一步。

  孟之玉见他退却,脸上的浅笑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苦涩。

  初识时他就是根木头,要不是她主动,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靠近她半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根木头,只是她冷淡,他就算想也不敢靠近。

  她心中一叹,或许他们这辈子就这么渐行渐远了。

  「侯爷,请回吧!」

  说到底,两人至今只是徒留夫妻之名,再难回到当年。

  「不过三日……夫人真不能忍?」杜宇亦终是忍不住问道。

  虽说她不想回侯府,也不让他踏进孟府,但至少她在京中,他还能寻机会见她几面,运气好时还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但她若离京,他们连面都见不上。

  他的声音听得出祈求,孟之玉有一瞬间的心软,但终究还是对他一礼,踏上了马车。

  藏在暗处的顾悔因为想要靠近听清他们交谈,差点被杜宇亦发现,他的隐藏功夫经由多年训练,已近乎出神入化,寻常人难以发现,却因一时心急差点坏事,他扪心自问,这才发觉或许内心深处,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以为意。

  昨夜赶在城门关前,他带着魏少通一行人进城,众人住在繁华的平康坊,侯府多年前丢失孩子一事在京城并不算秘辛,一夜的时间已足够他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是定远侯府的孩子,但看着侯爷夫妇对待彼此隐忍情绪,相敬如宾的模样,他莫名觉得不得劲,于是在马车经过时,他把玩着手中的飞石,飞快射出将马车的车轴给打断。

  砰的一声,车厢倾斜,因为在大街上,速度不快,所以在马车上的孟之玉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并无大碍。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外头有打斗的声音,她立刻伸出手拉开车帘,就看到杜宇亦当众跟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杜宇亦能领兵征战,一路坐到侯爷之位,自然身手不凡,但这个黑衣人的身手也不俗,你来我往之间半点都不落下风。

  孟之玉神情一冷,手腕一转,一支轻巧的袖箭出现在手中。

  这袖箭是当年她成亲之初,杜宇亦与孟家铁匠经过无数次的打磨做成,目的便是用来给她防身,只是这么多年她从未有使用的机会。

  她的袖箭对着黑衣人,正要出手的瞬间,她看到那位黑衣人的容貌,虽然只是对视一眼,却也足够使她震惊。

  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当她对着铜镜时便会瞧见,这是像她的一双眼!

  孟之玉压下心头激动,出声喊道:「住手!」

  杜宇亦虽说满心不愿,终究停下手,飞快来到孟之玉身旁,护在她身侧,杜府侍卫、孟府护院也在瞬间将他们围起。

  「无事吧?」杜宇亦难掩担忧地打量着孟之玉。

  孟之玉轻轻的摇头,目光紧盯着顾悔不放,脚不由自主向前。

  注意到孟之玉不若平常的神态,杜宇亦皱起了眉头,轻扶着她的手,阻止了她,「危险,此人用飞石打断了你座驾的车轴。」

  飞石是民间常用的暗器之一,石头随处可得,但要快狠准打中目标却需要不停的磨练,若不是因为来人针对的是孟之玉的座驾,杜宇亦还会赞赏这样的功夫是出自一位少年之手。

  孟之玉停下脚步,知道她上前太过贸然,只是看着顾悔,她声音忍不住颤抖,「你……你为何打断我座驾的车轴?」

  相较于眼前的大阵仗,倒显得站在前方独身一人的顾悔势单力薄,但他脸上不见一丝惧意,只是看着被包围在中间的华衣女子。

  自小他就长得极好,曾经他痛恨自己的相貌,因为这样的柔美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要不是他狠绝,或许早就沦为旁人的玩物,直到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后,相貌的好坏他才不再放心上,如今见到这名紧盯着自己的女子,他似乎明白自己相貌随了谁。

  「为何你不说话?」孟之玉心焦,但杜宇亦拦住她,让她无法上前,只能伸出手。「是你吗,天儿?」

  她的孩子杜孟然,她唤他时总是用小名天儿。

  顾悔垂眼看着她的手,心中没有太多的悲喜,他缓缓的抬起手扯裂手臂上的衣物。「如果这个胎记是对的,或许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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