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富甲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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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得对方?晓夏忙道:「是。」

  「他的右眼也比左眼略大一些。」

  「你怎么知道?」晓夏惊呼。

  韩磊没回答,却道:「你没猜错,他是皇亲贵胄,当今的太子。」

  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人?这样的人别说掳走状元、探花无罪?就算掳走宰相、尚书也没人敢多话,晓夏的心顿时冻住。

  那她的陌轩、陌新还能找回来吗?小虾米对上大鲸鱼,他们有生还的可能性吗?

  舔舔干涸双唇,她反手揪住韩磊的衣袖。「有个叫做秦润的,你认得吗?」她必须确定,他们抓走两人和她脑袋里的龌龊想法没有关系。

  「有,他是太子近侍。」

  韩磊的回答让她瞬间全身发冷。不必猜了,十之八九是这样,太子不会看上他们的才能聘为幕僚,毕竟初出茅庐的少年能有多少本事,再加上秦润做的衣裳……太子好男风,专挑眉清目秀的少年下手,当年的白晓瑞,今天的陌新、陌轩……脚下一软,她差点儿没站稳。未来的皇帝出手,陌新、陌轩还能活着离开?

  见她失魂落魄,韩磊知道她串出始末了。

  「你怎会认得秦润?」韩磊问。

  「我曾告诉你,有个长相富泰的男子,在『金缕衣』带走款式奇特的男装。」

  两人对话间,唐绍和将太子好男风、四处蒐罗少年的事,低声对业炤珩和刘娉婷说了,两人惊诧不已,太子竟然……这事没人知道啊,他也隐瞒得太深了,竟连半点风声都没走漏。

  「那男子就是秦润。」是肯定句,他本不确定当年那个男人是谁,直到晓夏提起此事,直到「小雏菊、生殖器」与他的记忆叠合,他才确定业炤瑜与自己之间,除家仇之外还有另一桩恩怨。

  「白晓瑞死时,身上穿的就是那样的衣服,衣服出自成大师的手笔,但她失踪了,我追问汪东家,他隐讳避谈,还让我明哲保身别到处探问。」

  「然后呢?」

  「最近秦润找上我,拿来相似的衣服,让我重新设计,我的根基不稳,本没答应,但他不容我拒绝,因此我留了个心眼,把衣服设计成合身版,并且坚持亲手替本人量身才能裁制,当下他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只把设计图拿走,我估量着,他差不多该找上我了。」如果陌新、陌轩在他手上的话。

  「为什么留心眼,你想深入虎穴抓虎子?你以为自己能掀翻对方老巢?」

  「或许掀不翻,但能救出几个少年也值。」

  「莽撞!你连秦润背后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人?」

  「我知道莽撞,但如果不试试,怎知不行?万一成功呢,也许能改变一个孩子的命运,那是一个『人』,一个青春尚好,有无限可能的少年啊。」

  她知道自己激动了,可……无法不激动,她亲眼看见白晓瑞的屍体,亲眼看见本该活蹦乱跳的少年,僵着身子躺在自己跟前。

  她的激狂触动了韩磊身上某根神经,他看着她,满肚子话不知该如何出口。又来了,那类似的感觉,当时要是有个人挡在前面护住自己,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寒心冷情、性格狠戾的韩磊?

  唐绍和看见韩磊眼底的动容,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在白晓夏还是一颗肉球时,韩磊就对她上心?因为她像颗太阳,能够融化四方冰雪,韩磊心中那块千年寒冰在她的照耀下,一点一滴化开。

  「何况我不这么做,就能躲得开吗?我会是下一个成大师,消失后的成大师在哪里?还活着吗?我不知道,这时除了死命拼一回外就是坐以待毙,我要选择哪个?」

  看着她,满眼满心都是她,疼了、不舍了,原来她不是顺风顺水,原来横在眼前的危难等着她一关关去闯,他不在的这些年,她还经历过什么?「不怕吗?」

  「怕的。记不记得那时我求你别去从军,但你非去不可。那时我想帮你缝无数面投降小白旗,你敲上我的额头,说我不爱国。最终我没有勉强你,那是因为我晓得人生有些事,就算明知道愚蠢,还是非做不可。这件事于我也一样,因为——非做不可!」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想要自己的小家和乐,外面的风雨都与我无关。可是那些少年和我们家的陌轩、陌新一样大啊,如果有人在他们求助的时候抛给他们一根绳子,他们就不会充满绝望。他们还那么年轻,有无数的梦想等待他们去完成,如果因为一个变态的男人而失去生命,不公平也不值得。」

  看着她的愤怒,韩磊不说话了。

  是的,那些天……他日日盼着有人抛给自己一根绳子,但他始终等不到,那种说不出口的绝望,直到如今仍在他的恶梦中张扬。

  两人对望,眼底没有硝烟只有理解,他们在对视中理解彼此的心情。

  业炤珩打破两人对视,道:「既然知道这件事与太子有关,我们分头进行吧。太子在府外有几处宅子,我先回去派人盯着。」

  「此事外人一无所知,代表他做得很隐密,肯定不会把人放在名下宅子里,既然秦润负责诱拐少男,给他们做新衣,男孩的下落肯定与他有密切关系。秦润有处宅子在东街,我让人去盯着。」刘娉婷道。

  话刚插进去,她发现唐绍和诧异的目光,心中暗道:死了、完蛋!娘说,男人只喜欢蠢女人,她露馅了。刘娉婷害羞低头,怯怯地轻扯他的衣袖问:「我是不是说了傻话?相公别笑我呀。」

  「没有,一点都不傻,我家娘子再聪慧不过。」

  他该想到的,就算太子再蠢、再管不住下半身,非要寻个美貌少年来糟蹋,也不可能找上状元、探花,因此有很大的可能是秦润的自做主张,若真是如此……太子这回可真是被个奴才给坑了。

  想到这里,唐绍和心头一颤,心道:天助我也!

  他与业炤瑜交换一个眼神,就算帐册的事钉不死他,囚禁状元、探花,行禁脔之事,怎样也要把他拉下台。

  「天色已晚,白姑娘在此住下吧。」唐绍和道。

  「小妹独自在家,我不放心。」

  「我让人接她过来。」刘娉婷喊了声芙蓉,三兄妹寄居唐府时,是芙蓉做的安排,欣瑶认得她。

  「多谢唐夫人。」

  夜阑人静,明月高挂,晓夏心不定,尽管韩磊向她保证,这几天太子不在京城,陌轩、陌新不会受到伤害,她仍然害怕,他们是她来到古代后的亲人,这些年相依相伴,她损失不起任何一个。

  梳洗过,哄睡欣瑶后,晓夏回到自己房间,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走着,膨胀的想像力,让她在恐惧中沉溺。

  敲门声起,她打开门,台阶上的韩磊染了一身月光,他看着她一语不发。

  「有事吗?」她的嗓子略干。

  「考场外,我说十日后登门却失约了。」

  「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她已经习惯。

  「有关系,我赶不回来,是因为被追杀,逼得我不得不跳进山涧。」

  山涧?有多高?他大难不死吗?这些话很早就想问了,她一把将他拉进屋里,两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有没有受伤?看大夫了吗?他们怎么说?」如果不是口气太急,如果不是表情满是焦虑,他会以为她想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的手上上下下,摸得他目光幽暗,必须极力控制住某处冲动,才能不让尴尬现形。

  第十一章 细说从头(2)

  见他不语,她催问:「快回答我啊,你跟谁有仇?为什么要杀你?」

  一串串问话,显示她的在乎与关心,这让他的心情愉悦。

  「别担心,身上的伤都好了,只是一时赶不回来,昨天才顺利进到唐府,心想陌轩、陌新考上一甲进士,你们应该在庆祝,便没去打扰。」

  「是不想打扰,还是担心被他们发现你没死?」一句话戳上真相,晓夏叹问:「你到底惹到谁?为什么演戏?我搞不懂,你是打胜仗的大将军,是皇帝亲封的靖远侯,所有百姓提到你,莫不带着崇拜目光,这样的你应该活得光明坦荡、自信骄傲,应该行路有风,怎么会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晓夏,这故事很长。」

  「我有足够的耐心听。」

  「好。」特地选择今夜来说故事,是确定她今晚无法入眠。

  韩磊拉着她走到床边,两人就着床沿坐下,与她面对面,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话,「我不是梁陌言,梁陌言的骨灰已经让你亲手埋在梁家的祖坟旁。」

  「所以你是……韩磊?」

  「对,我是韩磊,父亲是永平侯韩政华,唐绍和是我的亲舅舅。进京这么久,你听过永平侯吗?」

  「没有。」为了生意,她到处打听京中贵户,里头没有一个永平侯府。

  一自从祖父过世,父亲承爵之后,永平侯府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父亲无职无权,众人谈起永平侯府,只当做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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