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初恋凶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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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志媛一脸怔忡,气息有够不稳,但退开两、三步的男人表情更绝,他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明明四周幽暗得很,她仍能分辨他瞳底的惊愕,还发现他胸脯夸张起伏,鼻翼歙张,正在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

  她脸蛋热到要沸腾,不,是全身血液都滚烫了。

  现实状况太混乱,她没办法解释为何自己被强吻却无丝毫反抗,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无所适从,想也未想调头就往屋里走。

  她听到尾随而来的脚步声,一路跟到她的房门口。

  这时候他倒是拘谨了,竟未强行推开她的房门挺进。

  房里乌漆抹黑,她也没想费事点灯或燃烛,就一屁股往榻边一坐,感觉那一具高大身影就在关起的房门前静伫,未越雷池一步。

  可是他突然按兵不动,她就更不知自己该不该动!

  明明是他强吻在先,她没反抗,那、那也不能解读为是她默默应允。

  她没要他吻她的,全是他主动攻击,可为何在一吻结束后,他的表情竟然是惊吓多于愧疚?更没有得逞后的得意,好像……好像是她诱他做错事一般,为什么?

  亲她、吻她对他而言是一件行差踏错的事吗?

  他把她当作什么了?

  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吗?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不甘心,她起身在房里跺方步,跺来跺去火气不消反增,觉得没立时问清他的想法,她今晚肯定要失眠。

  好,谁怕谁,乌龟怕铁鎚,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就当个勇者,立刻问清楚去!走!

  「砰!」一响,她毅然决然掀开门帘、推开门扉——

  「雍天牧我问你——咦?」

  ……人咧?

  第七章 表示要恋爱(1)

  雍天牧离开内殿承明阁,一脚踏出宝华殿时,午前的晴阳暖而不燥,日光静静落在他脚下的汉白玉石地砖,似有细碎辉芒跃在他绣纹锦靴上。

  骤然一张表情丰富的秀颜在脑海中浮现,跃动的晴阳碎光似也常在她眸底、唇角出现。

  唇角边是两朵小涡儿,每每它们现出,他总心头一悸、气息不顺。

  喉间渴极,不……是既饥且渴,那个凭空出现却惯于蛰伏的「他」从未靠得那样近,「他」大步走来,目露贪婪,「他」想抢走他怀中之人。

  不能够!

  那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今次,排班轮守在宝华殿大门的两名小内侍微弯上身,头不敢抬,连大气都不敢喘,最后实在满头雾水不成了,只得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瞄,瞄那个甫跨出正殿高高门槛的三皇子殿下究竟为何一动也不动。

  七珠加冠,一身清清雪色的阔袖缎衫,朱底墨纹的腰带下系着能任意出入各道宫门的墨玉牌,而听说那方御赐的墨玉牌,当初国主赏赐得其实心不甘、情不愿,但三皇子殿下着实立下太多大功,南雍王庭多有倚仗,国主才在卫首大人的苦心谏劝中将墨玉牌赏下。

  小内侍们虽不知三皇子殿下到底都立下何等功劳,却也知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实在不好,国主大人待自个儿的亲生三皇儿确实刻薄许多,而国主之所以不喜三皇子殿下,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位三殿下很怪,怪得令人背脊发凉,浑身不对劲儿。

  正如此时,他瞬间入定般杵在那儿,垂目瞅着自个儿的靴面,好像那上头有什么有趣玩意吸引了他。

  简直要人命啊,这尊大佛究竟着什么魔,嘴角竟还可怕地翘了翘?

  他露出诡谲笑意便也罢了,怎地表情蓦然一沉,似死敌迫近,登时周遭气流绷紧,吓得小内侍俩汗涔涔只差没泪潸潸。

  突然——

  「三皇子殿下。」唤声微扬,伴随一道暗红身影缓步而来。

  两名小内侍见来者如溺水之人见到浮木,感动到真流泪了,来的恰是卫首大人耿彦。

  雍天牧被唤回神,重新立定身形,沉静望着对方步到面前。「师父。」

  被唤了声便无下文,耿彦亦知他脾性,遂笑了笑主动问道:「官道茶棚那儿的事,可是『天雷帮』惹了殿下在先?」

  开门见山很好,雍天牧顿了会儿才答。「并无惹我。」

  耿彦微愣,很快便恢复清和的神态,仍牵唇笑着。「罢了,谁惹谁不重要,殿下既出手,底下的孩子们也已连夜收拾善后,灭他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帮派不算什么。」

  雍天牧并未应声,且持续面无表情。

  耿彦又道:「殿下将北陵细作之事办得甚好,不仅活捉对方,更令那人无法自我了断,今次之功再并之前了结『五毒手』的功劳,见殿下刚从宝华殿出来,想必已在内殿暖阁那儿拜见过国主陛下,不知殿下可有好好讨赏?」语气温和略带亲昵,似明知他不会开口讨赏,因这世间并无什么是他想要的、欲求的,却故意打趣般问之。

  岂知,这一回耿彦料错。

  雍天牧淡声道:「开口讨了,父王亦允了。」

  眼角微现细纹的尔雅面庞上又是一愣,耿彦顿了两息才问:「不知殿下讨何为赏?」

  「打铁。」

  「什、什么?」卫首大人愣过又愣。

  雍天牧神情更平淡,语调亦平平——

  「南雍少府监底下的掌冶署管着熔铸铜铁器之务,铜铁造坊共九十六处,父王允我任挑一处冶铜打铁。」

  耿彦微笑。「殿下好兴致,原来是想亲自打造一件使得趁手的兵器。」

  「不是兵器。」

  「噢?那殿下想打造何物?」

  雍天牧似被这个问题难住,面无表情的表情竟有丝困惑,道:「我也不知自己会打造出何物。」

  「呃……是吗?」耿彦嘴角的笑微凝。「殿下向国主陛下讨的这个赏,果然与众不同,那为师就期待殿下的成果。」

  雍天牧未再多言,仅道:「师父是受父王召见而来的吧?莫被我担搁了。」语毕,他抱拳一拱,从容离去。

  耿彦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雪色背影,目中若有所思。

  无欲无求,甚至……无心,似一切如常,然如常之处却似透出一股骚动,许是他太多疑,亦可能那微小的点藏得太深,尚不能探得……

  *

  安家茶棚遭遇「天雷帮」帮众砸场子后,当天虽吓得客人们跑光光,但十天过去了,茶棚生意老早恢复荣景,还较之前更热闹,起因是安家掌摊的元元姑娘又推新食。

  试卖的新食有两款,甜的叫甜八宝,有甜又有宝,光听名称心里都乐。

  咸食的名称就怪了些,叫关东煮。

  这几日不少走南闯北的商客们纷纷表示,他们闯过关东,南雍的东边是东黎国,两国以边境大河为界,而东黎在东北边的国境有座天下大关「据胜关」,关东指的正是「据胜关」以东的地方,闯过关东地方的人皆道,那儿并无关东煮这款吃法。

  对,是吃法,不是食物,毕竟关东煮吃的并非单一食材,亦不是像甜八宝那样,将八种豆类谷类混在一块儿熬成绵软软的甜粥。

  但不管名称为何,新奇好吃又能止饥解馋最最重要。

  所以安家茶棚这几日迫于无奈总提早收摊,因无论备再多料,总是过了午时就全数清空,有时连安老爹负责煮的茶水都无法及时供应上,最后仅能备着一大壶又一大壶烧开的清水任往来过客们自取解渴。

  这几日忙归忙,魏小禾倒觉忙得挺顺畅,一是因周家小姑娘周恬容在他小爷的「谆谆教诲」与「英明领导」下已日渐熟悉茶棚这里的活儿,二是因安家爷爷变得好乖,都不会故意闹他、玩他,而爷爷之所以变乖,则是因为他家的元元姊变得又安静又……剽悍。

  说剽悍一点也不为过啊!

  他小爷这十二、三年的生涯中,就没见过谁能卯足劲儿做事,一天交睫睡下不足两时辰,还维持这么多天不变。

  那一日,兴城来了一位穿着体面的老大叔,他家元元姊与对方谈不到两刻钟就把红豆松糕和铜锣烧的配料以及最机密的作法小诀窍全数卖予对方,他小爷原是着急的,怕城里大商家自此抢了茶棚生意,却不知元元姊另有打算。

  她从村里木匠那儿订制特殊的木格子,还采购村中各户人家自产的鸡蛋鹌鹑蛋、青菜萝卜、豆腐豆皮等等,连村民网来的大鱼小虾也没放过。

  大大的铁镀中放进特制的木格子,以鱼骨头混合猪骨再搭配多种蔬果熬出的汤底,倒进铁镀中淹过木格子上缘。

  从上方俯看,一个巨大铁镀被木头隔出九宫格模样,食材分格放入,有竹签串成的猪肉丸子亦有成串的鱼浆板,有吸饱汤汁的豆腐和豆皮,也有浸润在金黄汤底中煮得恰到好处的厚切萝卜,更有一颗颗炖煮入味的鸡蛋以及成串的鹌鹑蛋儿。

  最教人惊艳的是那个叫「福袋」的玩意儿,以豆皮为袋子,里边塞进切成碎丁状的红萝卜、一点点绞肉、蒜啊葱啊菇啊之类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咬进嘴里整个爆汁,各种食材的美味瞬间混作一起,好吃到简直顶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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