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初恋凶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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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胜之不武!」安志媛好气又好笑,扬眉瞪人。

  「我并未跟元元打架,谈何胜负?」他轻松堵了她一句,眉目俱柔。

  她微鼓双颊,两手暗中使劲儿合握他一掌,想让他感觉一下自己是有几把力气,没那么好欺负,结果成效不彰,人家那张俊颜仍清风拂来般淡然,眉头动都没动半下。

  但鼓颊较劲的她实在又戳中他的点,雍天牧脸越倾越低,直到额头轻触到她的秀额,嘴突然被一只小手覆住,往后推。

  「哇啊——」魏小禾蓦地怪叫。「元元姊,这就是你之前同小爷我解释过的『放闪』吧?确实有闪,闪到小爷我快睁不开眼啊!」

  差点当众亲上的两人同时望向板车上的家人,就见少年脸红红嘻嘻笑,老人家嘴角沾饭粒也笑嘻嘻,魏娘子腼腆抿唇,手里绣巾都快拿来遮脸,像在替他们俩感到不好意思。

  安志媛也脸红心跳中。

  自那一夜雍天牧坦承想杀掉她,最后却赖在她榻上一觉到天明后,他对她常是动不动就亲,根本不管周遭有无其他人。

  有时两人独处,各自做各自的事,他会莫名其妙被什么触动,丢下手中事物大步过来,抓着她就亲个昏天黑地。

  好像「他想杀掉她」这件事被道出,而她也接受如此诡异的想法,不知不觉间撕下了他内心某道封印,他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有病。

  他肯定是病娇之流,而她同样有病,都不知道要害怕,恋爱果然使人盲目啊盲目,她是如此盲勇。

  自我调侃一番,她睨了少年一眼,清清喉咙理直气壮道:「小禾小爷,姊姊我在谈恋爱呢,放闪那是天经地义,小禾哪天跟村子里的可爱小姑娘两情相悦也谈起萌萌初恋,我这双眼睛等着让你闪瞎。」

  少年的内心果然纯情好欺,遇到「无良」的现代穿越者,才几句话就败阵下来,闹出一张大红脸外加两只红通通的耳朵,撇开头低声咕哝,隐约听到「什么小姑娘」、「哪里可爱了」、「村子里哪有啊」之类。

  魏娘子摇头微笑,眸光从儿子身上收回,改而望向安志媛,轻声道——

  「元元别再逗这孩子,他就徒长个子罢了,要他跟喜欢的小姑娘说些好听的,只会支支吾吾。」

  「阿娘啊!」其实是您在逗小爷我吧?

  魏娘子和安志媛相视抿唇而笑,安老爹笑得也很大声,至于雍天牧则「善良」地牵牵嘴角而已。

  略收拾表情,魏娘子换了个话题,笑道:「其实真的不用替咱娘儿俩添什么新衣新裤,我那些衣物够穿的,连点补丁也没有,小禾的衣物我可以修改,把袖口和裤管的线拆掉,就能合身。」

  安志媛摆摆手,否决对方提议。

  「魏娘子成天也是忙,有空闲时候就多休息,岂能又用来修改衣物?咱们今日全买新货,从头到脚都要成套成套的,再怎么说安家茶棚也挣了不少钱,大伙儿都辛勤工作了,就得好好犒赏自个儿一番。」

  魏娘子道:「元元每个月都分给我和小禾很多零花钱,咱们在小溪村生活,哪里用得到什么钱,那今日到了集市,给小禾买吃的穿的用的,我这儿带的银钱可多了,够用的,元元就别再多花费。」

  「不成!今日一切开销,全从我这儿出,这事就这么定了。」安志媛颇有寸土不让的气势。「咱们是一家人,如今日子好过了,虽说离家财万贯、日进斗金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咱们家以及整个小村,因为茶棚生意转好,大伙儿都有钱赚,日子是越过越有滋味,手头也宽裕得很,魏娘子再跟我推来辞去的,我可要难过了,爷爷也要难过的,对吧?」

  「对!咱难过,好难过啊,呜呜呜……」安老爹十足配合,回答的同时立马笑颜变成皱巴巴的哭脸,还假哭。

  「然后我家牧哥哥也会难过的,是吧?」安志媛顺口又问,想说团结力量大,企图「孤立」魏娘子迫使她服软。

  岂料雍天牧想也未想,沉静便答,「我不难过。」

  「喂!」安志媛立时给他一记曲肘后击,无奈男人不痛不痒,还一脸「实话实说也有错?」的无辜表情。

  「雍大爷你可以配合一点吗?」

  「……配合什么?」真心无辜。

  「配合说谎」这四字险些溜出口,安志媛生生忍住。

  要调教,绝对需要好好调教,她顿觉「瘦弱纤细」的肩上担负重责大任。

  当真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境界,男朋友是她自己挑的,各人造业各人担,她……她担!

  这一边,望着骏马背上小动作频频、互动热烈的一对男女,为着承受太多恩情而觉不安的魏娘子不禁掩唇笑了。

  是啊,是一家人,魏娘子心中感慨万千。

  家是最不讲世俗常规的地方,家人是如此奇妙的存在,没有血缘牵绊却具深深的缘分,小溪村竹篱笆家屋的一家子,是最最真实的一家人。

  她释怀了,望着儿子回眸的笑脸以及老人家假哭的表情,她笑得特别开怀。

  *

  第九章 静中波澜动(2)

  坏事来得太快,快到雍天牧无法出手阻下。

  黄花坡集市东边的缓坡地有成排木桩供人拴牛马驴等坐骑或驮兽,亦有木制水槽供牲畜饮水,若要停板车或马车则要拉到稍远的另一头。

  雍天牧甫将安志媛抱下马背,姑娘家笑着跟他交代了声便朝要拉板车到不远处停放的家人奔去。

  他亲眼见她小跑赶上自家的老驴板车,还不知笑着跟少年说些什么,他暂且收回视线,牵着坐骑往水槽那儿去,待马匹饮过水,才要将疆绳套好,他背脊陡凛,忽觉有异,此时不远处便传出骚动。

  他立即赶去,迅速穿过围观百姓,只见安老爹和魏小禾皆倒在草地上,魏娘子扑在一老一少间顾此失彼急得不得了,安志媛不见踪影。

  「阿娘,咱没事……」魏小禾展开蜷曲姿态的身躯,见雍天牧就在眼前,他把抢在怀中之物递出,道:「几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把元元姊抢走了,那个负责断后的被小爷出其不意拔匕首刺中脚板,我夺了他的靴……」

  匕首是雍天牧所赠,这段时间少年没少缠着他习武,雍天牧一天就教他一招,以小巧腾挪为主,不练气,仅有招式对打,未料今日遇险还能伤敌。

  锦靴上特有的云头绣纹,雍天牧一眼便认出。

  南雍王庭禁卫军。

  他脸色陡变,抿唇不语,抓在手中的锦靴头顿成齎粉,随即朝少年所指的方向追击而去。

  哨音锐长,未及拴住的坐骑听令追来,但还远远落后他一段距离。

  骏马赶上来时,雍天牧已追踪到在黄花坡集市边动手劫人的几个黑衣人。

  他在林中与他们交上手,一察觉安志媛不在他们手中,他不再浪费时间逼问,下手毫不留情,几息间便将黑衣人尽数了结。

  卫首大人训练出来的人,明面上领的是王庭禁卫军职衔,暗中却不知有多少是同他一样的隐棋杀手,他太清楚这一群人在转换与接手「货物」上能干得如何流畅隐密。

  他迟了一步,他要的人便不知所踪。

  持着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长刀,鲜血从刀尖滴进土里,阳光从枝楼间筛落形成道道光束,伫足在数条屍身中的他浴在金阳下,他周身镶着点点辉芒,如此明亮,一股寒意却从脚底直窜上来,占据他整个胸中。

  错。

  他大错特错,他没有失去她。

  他知道她落在谁人手里。

  能驱使这批黑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这位始作俑者若非南雍至高无上的国主,便是国主最信任的卫首大人。

  除这两者,不可能再有其他。

  从夏季到秋时,他未曾回内廷宫中住所,几次隐棋的人扮成寻常百姓现身安家茶棚,他有所觉察却不曾揭穿,只当是父王与卫首大人欲确认他的动向,这般遣人明里暗里的监视,从许久以前就开始,他早已惯然,不以为意。

  这些年亦学会一事,他就任由隐棋们去看,再将他的事一一上报,父王与卫首大人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安心了,便不过问他的行踪来去。

  他懒得跟隐棋们玩什么你追我躲的游戏,所以这一次出宫亦是如此。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以往他心中无谁,空空如也,对任何事任何人皆不在乎,那些人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对他提防不高,毕竟诸事漠然的他才是寻常的他。

  可如今他心里住了人,因喜爱的心思,胸中如火欲焚,是他太欠琢磨、彻底疏忽,那犹如大火燎原的动情被窥探了去,想是这样的改变惊动某些人,是他的轻忽将姑娘家置于险地。

  发疼的脑门在厘清这一切后,巨痛仍在脑中爆发。

  这样很好。

  他急需这一切痛楚,肉体的疼痛能令神识加倍清明,他需保持绝对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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