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初恋凶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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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踪的五感终于回归,鼻中再次充斥泛甜的血腥气味。

  他很好,非常之好,眼神微定,发现自己一手持刀、另一手血淋淋地正抓着一颗像似心脏的鲜红玩意儿,缓缓将头抬高,脑中疼痛欲裂,面上却不自觉露出诡笑。

  一切全凭本能,冲动的本能,手中那坨仍滴血不止的鲜红之物凑近唇边,他张口欲咬,瞬间脑海中浮现姑娘家的俏颜,还有那张红嫩嫩的小嘴。

  她总喜欢捧着他的脸乱啄,一欢喜就那个样儿,蹶高嘴儿不分青红皂白乱吻如雨下,吻他的眼角眉心,吻他的面颊耳畔,更吻他的鼻头与唇上。

  两人相较,他的吻就凶狠多了,就爱深入浅出、吸吮啃咬,发狠地吻得她晕头转向。

  她很乖,从来只会迎合,从不曾因他失控的狠劲推拒他。

  蓦地,他狠狠甩开手中仍留余温的鲜红脏器,想着要是啃食了这块肉,那他就是拿与她相亲相吻、相濡以沫的嘴去吃旁人的臭肉,纯然且洁净的某一部分即将遭污染,那令他无法接受。

  忽地单膝跪地,他俯首呕吐。

  吐出的尽是酸水,亦呕得他满眶眼泪。

  骏马此刻踱到身边,他反手揪住辔头一个翻腾,人已跨坐在马背上。

  无事的,他要去寻她,只要寻到她,一切就会无事……

  *

  策马疾驰的方向再明确不过。

  入宫直面上位者以及卫首大人是唯一选择。

  管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策马入王庭,连闯几道宫门,直到禁卫军将他的单骑团团围住,他弃马踵出包围,大批禁卫军顿时被甩在后头。

  前方从长廊那一端涌来另一批人,可根本也挡不住他,就见一道劲装黑影笔直冲入人群,若切豆腐般一刀过。

  来到帝王的宝华殿,奉旨守门的小内侍不敢擅离职守更不敢拦阻,连视线都不敢与之对上,抱头跪地吓得抖若筛糠。

  一脚将沉重殿门踹开,黑影直奔内殿承明阁,一国之主的心腹内侍急急迎来——

  「三皇子殿下且慢,且慢啊,您听老奴一言……」

  雍天牧没让田公公把话罗嗦完,起脚将其踹飞,骨头断裂声无比清楚,几名宫女见状尖叫着抱头鼠窜。

  进到承明阁内,守在里边的已非禁卫军,而是二十来名黑衣劲装的隐棋杀手。

  「你疯了吗!」南雍国主雍衍庆已然怒气冲天,拿起案上精致的瓷器摆件直直砸过来。雍天牧避也未避,那玩意儿在他面颊擦出一道血痕,落地「砰——」一响摔得粉碎。

  「她在父王手中是吗?」沉声静问,他朝前踏近一步,隐棋们手中刀剑皆对准他,情势一触及发。

  「你无诏擅自入宫,策马直入,还见君不拜,是想造反吗!」

  「父王将她藏在何处?」雍天牧面无表情又问,隔着层层人墙,注视南雍国主的目光瞬也不瞬。

  雍衍庆继续大骂。「仗着自身有几分能耐,以为孤真不会动你吗?就算你是孤的儿子,孤想杀便杀,由不得你藐视朝堂、藐视王权!」

  「她在哪里?」雍天牧又接近一步,极度焦虑化成狂乱,满腔是焚天的烈火,眉目之间却淡薄得可以。

  雍衍庆微乎其微一愣,随即下令。「把三皇子拿下,孤要问罪!快快拿下!」

  隐棋们摆了好半天的阵势甫要发动,雍天牧突然像不玩了似,竟……竟倏地旋身离开?

  局势紧绷至极,三皇子殿下不打反退,一招弄得承明阁内的隐棋杀手们你瞧我、我瞧你,举棋不定,毕竟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护好国主陛下,若此际为捉拿三皇子殿下而随之起舞离开承明阁,若是中了什么调虎离山计之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多疑的隐棋杀手们谁也没动,听外头一票禁卫军又跟雍天牧动起手来,听那动静似也未能拦住,只是……三皇子殿下为何在隐棋面前不战而走?

  难道是自认必败,所以干脆摸摸鼻子走人?

  抑或最终想通了,发现不该跟国主父王顶着干,先撤再说?

  可惜了,他欲寻之人确实被藏在这座内殿暖阁里,倘若他再多坚持片刻,说不准国主陛下便要露出端倪……

  杀手们的内心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前后不过半刻钟,雍天牧去而复返,宝华殿里三圈、外三圈的禁卫军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重回内殿承明阁,他冷冷地将扛在肩上的一具躯体卸下,随意抛落,彷佛那具妪体的主人比一袋谷子还不值得珍惜。

  定睛一看,身穿华服、头戴九珠冠却直挺挺躺在光滑玉石地板上之人,竟是当朝太子、雍天牧同父异母的王兄雍天誉。

  后者只知宝华殿这儿闹大事,始作俑者是成日阴阳怪气的三皇弟,但究竟为何而闹,心腹内侍和宫女都还没打探清楚原因,他的东宫就被人闯进。

  来人封了他这个当朝太子的穴脉,令他无法动弹亦不能言语,跟着他人就被迫躺在此处。

  「孽子,他是你大王兄,他是孤钦点的东宫太子,你想干什么?」五个皇子当中,雍衍庆最看得上眼的就是自个儿精心栽培的皇长子,将来南雍交至长子手中,他相信必能维持富国强兵之势。

  再有,因太子颇得圣意,且已二十有七,太子妃亦已诞下皇长孙,雍衍庆近些日子不禁萌生想退位的心思,好好当个太上皇,与最最心悦之人共享富贵闲情。

  此际目睹雍天牧将他重视之人逮至眼前,瞬间脊梁骨寒到发麻,寒气直窜脑门,他自是暴跳如雷,又惊又恨。

  这一边,雍天牧也懒得答话,神情还染着几分讥笑。

  他单膝跪落,一把揪住雍天誉头顶的九珠玉冠,将他上半身狠狠揪起,随即从靴侧抽出亮晃晃的银匕,抵上,抵在东宫太子高贵无比的喉结处,确实没施什么力,光是将银匕轻触,锋利无匹的刀锋便在柔软肤上裂开浅浅隙缝,鲜血徐徐溢出。

  雍天牧再次看向自己的父王,这一次他不再沉静到面无表情,而是浅浅笑开——

  「父王,求求您了,求您告诉我,她在哪里?」

  第十章 她是试金石(1)

  以往心中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被彻底利用,不在乎变成帝王的一把利刃,更不在乎亲情、师徒之情,雍天牧的活着,就单纯仅是活着,行屍走肉,无喜无恶,无欢亦无悲。

  但姑娘家走进他心里,所有的一切安静而迅速地变化,陌生且庞然的悸动甜美淋漓,他依旧不在乎许多人,独独不能无她相伴。

  所以疯了、狂了,所以狭路相逢勇者胜。

  雍衍庆没胆跟他赌这一局,不得不妥协,遂一把推倒背后的丝绸屏风,随着屏风的倒地声响起,姑娘家的身影陡现,在她身侧犹立一人,一身暗红锦袍的卫首大人耿彦。

  「可以了吧?你要的人在这儿,可以罢手了吧?」雍衍庆扬声,语气绷得死紧,字字几是从齿间蹭出。「你在宫外一住就好几个月,孤不过是心有疑惑,遂命人把与你同住的这位姑娘请来问问,值得你大动干戈直捣宫中吗?」安志媛觉得说话的这位美大叔实在有够不要脸!

  无奈此刻的她无法抗议。

  她被安置在一张圈椅上,坐得四平八稳,不是她想挺直腰杆撑在这儿,而是动不了,连出声都难,惊愕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极可能中招,中了武侠小说里常写的点穴大法。

  她一向秉持「就算跌倒也得抓把土」的信念,既然莫名其妙被劫,庆幸意识未失,就得多看多听多观察。

  劫走她的这些人,立时令她记起当时在暗夜中了结「天雷帮」帮众的那群黑衣人。

  她知道雍天牧有师父有同门,那是一个杀手组织,却不懂倘若真是雍天牧所参与的杀手组织动的手,那劫走她有何好处?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爷爷和小禾离她又近,黑衣人一出手,爷爷本能就扯住她,她被劫走前的最后一瞥,就见爷爷倒地、小禾也摔在地上。

  内心惊疑忧心,哪里知道更震惊的事还在后头!

  她一开始不知自己被劫至何处,直到华服美大叔来到面前,望着她的脸蛋审视好一会儿,微带讥讽道——

  「这就是孤的三皇儿瞧上的女子?当真是你这模样的姑娘?」

  美大叔问话的人并非是她,而是在场的另一位美大叔,后者穿着暗红袍子,长发轻散,看向她的眼神其实挺温和,薄唇甚至还温和轻扬,但温和归温和,一股让人发毛的凉意生生从她脚底直爬上来,爬满全身。

  她瞪着对她品头论足的两位大叔,听他俩对话——

  「姑娘这模样没有不好,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算得上是清秀小佳人,虽非教养得体的大家闺秀,倒也是清白人家的小家碧玉,陛下不喜吗?」

  「什么喜不喜的?老三若拿她当玩物便也罢了,但他那脾性不可能仅是玩玩,他若然认真,这姑娘真成了他的软肋,事情就值得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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